京都,距离年关还有两日。
而今天是大乾帝君祭祖祭天的日子。
文武百官出行,黄土净水直直的铺洒了三十里。
一万京都禁军在王侯们的率领下前后开路。
文官则是衣着得体跟随在队伍的身边。
一头太古避水金睛兽拉着一驾乘龙辇,足足有二十个平方之大。
金顶玉缕,四面琉璃,
里面乘坐的人,正是大乾帝君刘乾。
一面金帘垂落,挡住了寒风,也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在其之后,武穆坐在一驾六马行辕上。
与之同等待遇的是三公一同乘坐的华盖行驾。
其余人不论是王侯还是大儒,俱是走在车辕两侧。
长长的队伍缓缓涌入太庙前。
“哎....”
祭酒站在太庙前,望着浩荡而来的队伍眼神中透着忧虑。
“邪祟未平,此时祭祖祭天必然会出大事。”
“帝君,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祭酒在此前镇压了地下寝宫的邪祟后,就感觉自己苍老了许多。
“老师,天凉了....”
在他身后,祭酒一脉的庙祝也一同出来等候帝君驾临。
一个年轻儒生将一件绒毛披风架在了祭酒的身上。
“浩然啊,你是我祭酒一脉最杰出的弟子,我死后,这祭酒一脉就交给你了。”
祭酒紧了紧披风,随后从腰间解下一块橙黄色的玉牌。
上面龙凤交合,中间刻着‘天子’二字。
天子祭酒!
这一块玉牌是儒门祭酒一脉领头人的象征。
更是霸宗转型皇道镇压天下之后第一次为祭酒一职所赐的官牌。
承天气运,号天之子。
这是霸宗当时在凡人中所打出的名号。
孤为天之子,上天派我拯救你们。
事实上,霸宗也成功的登顶近古第一王朝。
此后数次王朝更迭,也都不过是自家人更名换姓,改易旗帜而已。
这一座太庙与皇陵一同设立,祭酒一脉的儒生代替帝君管持香火。
也打理着平日里敬天之事。
“老师您千古长青,我何德何能啊?”
陆浩然接过玉牌后,脸上满是悲凉。
除了他之外,无人知道堂堂儒门亚圣,天子祭酒大人早已经病入膏肓。
他的后背已经满是烂疮,无论是浩然正气,还是驱邪宝丹都无法根除。
这一切,都是镇压邪祟所致。
三百年,整整三百年!
祭酒在太庙青铜鼎前盘坐了三百年,邪祟之气贯穿地窍侵蚀了他的身子。
即便是以他亚圣之身也抵不住。
“你和我一样都是‘偏印星’,命途都是早已经注定好的,即便是击碎了命星后,也依然不能超脱。”
“我若不是,你又如何击碎偏印星?”
“这五年来你迟迟不能突破命星境,那就是因为我在把持着偏印星,我死你生,
除了你还有谁能担得起‘亚圣’和‘祭酒’的名号?”
“夫子为魁星,是天下文人之首,他门下的三公一体‘文昌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许星河则是‘正印星’,虽然逢凶化吉,可他的路已经偏了。”
“学生不懂,为何许星河的命途就能有偏颇?还有老师说了这么多,是否漏掉了一个‘文曲星’?”
陆浩然知道这是祭酒刻意的在和他说一些儒门的秘密。
“呵呵,文曲星主管天下文人之运,正印星遇到文曲星自然是会追随,命途自然也就偏了。”
“即便是夫子将他再次捞回,也只是劲力拖延而已。”
“脚下的路已经走过,又怎么能抹除痕迹,最终还是会回到他的新路。”
陆浩然听了之后缓缓点头,心中明悟了许多,
“敢问老师,文曲星到底是何人?”
“痴儿,那一日文曲星偏移,此后就消失在群星之中,你还猜不出来吗?”
祭酒解下披风,任由寒风吹动他的胡须鬓角。
在前方一里之遥,他已经看到了帝君车驾缓缓而来。
“难道是林家?”
“不错!”
祭酒重重的点头,“勾陈吞没文曲,无双侯林寒他是夫子选中的儒宗扛鼎之人!”
“夫子与帝君这一场博弈,也就快要落入尾声了。”
“果然是他。”
陆浩然也知道这位无双侯的风采,边关建功,大闹京都,横扫秋猎,
这一桩桩事情,不管是放在任何人身上也都足以光宗耀祖了。
少年英雄,风华绝代,不愧无双之名!
“浩然你听着,我死后你万万不要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不论皇朝易帜谁手,你只要将祭酒一脉延续下去就好。”
“内圣外王,上古三千宗门就要复苏了,群星璀璨的时候就要开始了。”
“儒门与儒宗,内外合一,咱们才能万古不衰。”
祭酒双手整理着自己的衣衫礼服。
“老师,学生有最后一问。”
眼看着队伍就要到来,陆浩然赶紧说道。
“北莽妖帝虎视眈眈,妖族休养一个时代,若是有朝一日重现太古之辉煌,那我们....”
“青天不易帜,只是更迭与轮回,明白了吗?”
祭酒缓缓上前,在他身后庙祝们也紧随其后。
“长久不衰!”
陆浩然明白其深意,心中牢牢地记住了四个字。
“臣,天子祭酒,领庙祝三十六人,迎帝君祭祖,祭天!”
距离十丈,祭酒顿住脚步,
腰身躬下与地面齐平。
文臣不跪礼,武将为拳礼。
在祭酒身后,他的三十六位弟子也都与他一样,躬身行礼。
“祭酒大人,请起吧。”
帝辇中并未有回话,站在车辇旁的内侍大总管代君安抚。
“万军护持,结天罗地网阵,百官随帝辇入太庙。”
在内侍大总管的安排下,一万禁军分开两路,将太庙包围起来。
祭酒起身后调转身子,领路在前。
他身后,三十六名庙祝紧紧跟随。
帝辇缓缓而行。
此时,武穆与三公下了车驾,位列两侧文武之首。
“林上师,你怎么了?”
庄严肃穆的队伍中,有人发现林怀远的神色难看。
嘴角不断的抽搐,眉心间一点黑气渐隐渐现。
“无...无事。”
林怀远身为上师并没有站在大儒之首列,反而是跟在了后面。
眼神看向近在咫尺的太庙,没人知道他的牙关已经咬死。
血涌入了喉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