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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琴默。

想到她从前对自己的背叛,年世兰的心,便也坚定了下来。

颂芝总说她,如今变得温和了许多,对待沈眉庄、甄嬛她们,不仅有耐心,也乐意帮她们。

就连安陵容这样的,颂芝都以为,以安陵容的出身,年世兰该瞧不上她,却也给予了安陵容保护。

唯有年世兰自己知道。

她的和颜悦色,不过是因为,她不再因为这些人的得宠而嫉妒了,不在意了,当然也就能表现得坦然。

曹贵人却不一样。

她从前就不过是自己身边的一条狗,她以前不会放在心上,现在同样如此。

因为。

她想对付曹贵人,太简单了。

“颂芝。”

想着,年世兰问道:“先前吩咐你留意曹贵人的事情,可有什么进展了吗?”

提起曹贵人,颂芝面色一凛,道:“奴婢正要说呢。曹贵人这阵子,除了偶尔因为温宜公主的病情,往返于雨花阁以外,倒再无什么动静。”

并无动静么?

还是说,是她隐藏得太好,就连颂芝那儿也不曾发现什么端倪呢?

想着,年世兰又追问道:“那皇后呢?还有温宜,是谁在给温宜诊治的?”

“是太医院的齐太医。”

颂芝认真回禀道:“皇后娘娘处,倒也无甚动静。这几日娘娘留在翊坤宫内不曾外出,宫务都是交给惠贵人在打理的。”

“不过惠贵人到底月份大了,有些事情难免力不从心,皇后娘娘也就从旁‘帮衬’了一二,也未曾和皇上提过,要将管理六宫之权给要回去。”

她能要得回去么!?

年世兰不禁冷哼一声。

这六宫之权,是皇上拿来稳定年家和制衡后宫的不假,可只要她年世兰不犯错,不主动交出去,皇后想要过去,那也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本宫知道了。”

年世兰捏了捏眉心,略有些头疼,颂芝那儿,又道:“对了,温太医处,已经给娘娘回话了。”

“说是他找了机会,看过温宜公主的脉案。他倒是有法子,能尝试缓解公主病情,就是暂且不能确定是否奏效。”

嗯?

听到这儿,年世兰眼前一亮。

“有法子了就好,回头叫他抓好药,送到本宫这儿来。本宫得了机会,自然会好好帮帮温宜的。”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年世兰这一次,不会再拿她争宠了。

“是。”

颂芝颔首答应,又陪了年世兰一会儿,转眼天色也不早了。

随着年家那位远亲的被抓,很快,皇上又下旨,令苏培盛将章太医带进慎刑司里,好好“审问”一番。

谁知。

先前还振振有词的章太医,竟也是个软骨头。

那刑具不过只是在他面前晃了晃,他就什么都招供了。

他也是被收买的。

而收买他的人,正是夏冬春。

他说,夏冬春之所以收买他,就是因为不甘心自己的孩子就这样没了,而她认定,她的孩子,就是被年世兰给害没了的。

偏偏皇上不为她做主,她也就只能以自己的方式,来令年世兰付出代价了。

这份供词一传到养心殿,皇上自然震怒无比,当即叫了苏培盛带夏冬春过来,细细询问。

正好那日,翊坤宫的小厨房做了年世兰最喜欢的蟹粉酥,她带去养心殿陪皇上喝茶吃点心,就见到了夏冬春。

“皇上,听说章太医那儿有结果了,也不知情况如何!”

夏冬春是急急跑进来的,她满眼满脸的都是急切,甚至都还没见着皇上的面儿呢,就将心里话问了出来。

然而。

她才问完,一走进来,就看见了皇上身侧站着的年世兰,瞬间,她脸上的任何表情都消失殆尽了。

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华妃,你怎么在这儿!?”

她脱口而出,年世兰听得一笑,反问道:“本宫不在这儿,那应该在哪儿?夏贵人这话问得,真是叫人觉得奇怪。”

嘲讽归嘲讽,年世兰素来都是觉得夏冬春愚蠢的,只是这次的事,她却不信,是夏冬春能干得出来的。

收买章太医,谋害沈眉庄,再怂恿年羹尧手底下的人去找敦亲王帮忙,使得皇上忌惮年世兰。

敦亲王可是皇上最大的心病。

真要说起来,比起年家与敦亲王府来往过密,年世兰谋害嫔妃,实在算不上什么。

关于沈眉庄的那件事,到底沈眉庄母子并没出什么事儿,而幕后之人顺势再在皇上对年家、敦亲王府的猜忌上添一把火,这才是最要命的地方。

“你!”

夏冬春果然是个没脑子的。

她愤怒不已,都想冲上来殴打年世兰了。

苏培盛自然立即就将夏冬春给拦住了,头疼道:“唉哟,夏贵人,您这是做什么呢?都忘了礼数了。”

礼数。

被苏培盛抓住,夏冬春好歹是恢复了一些理智,服身跪了下来,郑重对皇上道:“臣妾见过皇上。”

她也懒得对年世兰行礼了,反正谁都知道,她们关系很差,紧跟着,夏冬春又道:“章太医既然招了,那他是不是说出华妃的名字了?”

“皇上,臣妾求您,万万不要姑息养奸呀!”

夏冬春不停恳求。

皇上那儿,脸色自始至终都非常冷,终于是在听见夏冬春说完以后,回答道:“朕自然是不会姑息养奸的。”

“你且先看看,章太医都招供了什么吧!”

说完,一纸供词,就这么被皇上扔到了夏冬春的面前。

好在,夏冬春愚蠢,但也识字,是能够看得懂这一纸供词上都写了什么的。

她看得很快。

一边看,一边脸色就聚变,最后惊疑不定看向年世兰,眼睛都瞪得跟个铜铃似的了,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不是我!是你才对!皇上,定是华妃收买了章太医!是她,是她害了臣妾,害了惠贵人母子的呀!”

她哭着喊着叫着,实在是有些聒噪。

年世兰听得不免叹了口气。

她忽然十分好奇,看着夏冬春,问道:“说起来,本宫有件事情,很想问问你。”

夏冬春闻言看向年世兰,面色阴郁得可怕,也不开口,看不出来究竟想不想回答。

“你为什么会带着章太医来状告本宫呢?”

年世兰饶有兴致,问道:“你又是怎么发现,惠贵人那一胎有问题的?难不成,是章太医自己告诉你的?”

“是他!”

夏冬春理直气壮,怒道:“章太医说了。你屡屡胁迫他做一些他不想做的事情,他已经受够了。”

“这宫里,唯有我是敢于指证你的人,他便将这一切告诉我,希望我能将一切公之于众!”

……

承认得还挺快。

快到,夏冬春几乎都不曾过一次脑子,章太医和她说这些的目的,以及这些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他说了,你就信了?”

年世兰又问了一句。

夏冬春听得莫名其妙,几乎是对着年世兰翻了个白眼,反问道:“我为什么不信?我的孩子就是你害死的。”

“你这样恶毒,再去害惠贵人的孩子,又有什么问题?更何况,惠贵人那肚子,本来就出奇的大,是你下的手,也是正常!”

还真是这样。

夏冬春恨极了她。

那么,只要有人跑到夏冬春面前说自己的坏话,夏冬春就一定会相信,还会因为觉得抓到了证据沾沾自喜,马上跳出来告发。

唉。

年世兰叹了口气。

夏冬春,还真是好利用呢,看来皇后在她身上,几乎都花不到什么力气。

年世兰问完以后,实在是不知该说夏冬春什么好,她忽然之间觉得,或许从前,夏冬春落得一个“一丈红”的结局还好些。

这宫里,本就不是她能够待得下去的地方。

早早死了反倒一了百了的干净,省得这一年多来,还要再继续被折磨。

“皇上。”

年世兰看向皇上,语气,渐渐变得深远和意味莫名了起来,说道:“夏贵人,还真是天真,蠢得可怜呢。”

言下之意么……

这次的事情,夏冬春多半只是一颗棋子,真正操纵这一切的人,还藏在后头呢。

皇上当然能看出来夏冬春的愚蠢。

在听见年世兰这么一席话以后,也不免看了过来,眼神复杂。

这后宫里,真要说起来,有能力有手腕,以及有着绝对的理由,想要对付年世兰的人,也只有那一个了。

只不过,皇上与年世兰的对视,也仅仅只持续了片刻,他就收回了目光,看向夏冬春。

“夏氏。”

他语气森冷,道:“收买太医,谋害龙裔,嫁祸华妃。桩桩件件,都是大罪。章太医既然已经将你供了出来,那你再好好想想吧!”

“苏培盛,带夏氏去慎刑司,让那里的嬷嬷们,好好问问她。”

夏冬春目瞪口呆。

不对的,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

到头来被带进慎刑司里受刑审问的人是她!?

她几乎懵了,看着皇上,看着年世兰,继续叫喊道:“皇上,臣妾没有!害人的是华妃呀!”

“您不要被她蒙骗了……”

叫喊声渐渐远了。

小夏子将她拖出去以后,声音就彻底消失了,养心殿内,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便在这时,皇上看了苏培盛一眼。

苏培盛心领神会,带着养心殿内伺候的人全都退了出去,皇上便看向年世兰,问道:“你是觉得,这次的事情,是有人要害你?”

“臣妾不敢这么想。”

年世兰神色平静,回答道:“不过么,章太医既然已经供出了夏贵人。而夏贵人确实憎恶臣妾,有做这些的理由。”

“想来,她是有些可能性的。”

皇上闻言颔首,他没什么表情,但年世兰从他的眼神里,是能够看出来满意的。

年世兰不是不懂。

想要凭借这件事,就将皇后拉下去,还不太可能。

倒也无妨。

先将怀疑的种子种下,总会慢慢生根发芽的,而她,现在只要适时表露出委屈来,皇上就会明白,她为了他的后宫安宁,是做出了让步的。

至于皇后?

却是在搅弄风云,闹得一切不安!

“世兰,委屈你了。”

皇上颇为感慨。

就在这时,退到门外的苏培盛忽然轻轻敲了敲门,禀报道:“皇上,皇后娘娘过来了。”

皇后?

听见她在这个时候过来,年世兰讥诮一笑,皇上亦是皱了皱眉,沉吟片刻,才道:“让皇后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