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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散,撤去百来副玉案后,深夜的灵虚大殿显得格外空旷,阵阵回音自殿顶朝四面八方扩开。

殿内已经没有人了,一片死寂。

姜执素粗喘着停在殿门口,大脑一片空白。

谢南无呢?他人呢?难道已经来迟了一步,他真的跳进那什么狗屁大鼎里了?

她扶着殿门重重喘了几口气,不甘心地在殿内搜寻起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可依旧是一无所获,唯有今日宴会上放置大鼎之处,残留着一丝新鲜的血迹。

谢南无……

姜执素跌坐在地,咬着唇,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地上的血,早已凉透的血渍散发出淡淡的腥气。

一瞬间,她克制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大颗大颗掉到地上,头一次那么声嘶力竭地大哭起来。

“谢南无,你给我出来!你不是一向聪慧的吗?怎么连这么简单的账都算不清楚?你是傻子吗?”

“什么十年寿命,谁让你替我换了?你给我出来!!!”

……

可无论她怎么捶打地面,怎么大哭嚎啕,冷冷清清的大殿内只剩下不断交错重叠的回声,仿佛再也没人会回应她了。

傻子。

她张开嘴透了口气,双眼圆洞洞地睁着,而后唇瓣翕动,念咒召来佩剑。

剑气伴着寒光在手心流转,她胡乱擦了擦一片狼藉的脸,跌跌撞撞爬起来。

“什么狗屁仙尊,以人炼器,我非宰了你不可……”

反正也活不长了,十年,谁要这十年?要咽着这口委屈苟活十年,还不如立马死了来得畅快。

她脑海内只剩下这么一个越来越强的念头,剑尖在青玉地面上喀拉喀拉地拖拽着,浑身杀意凛然,直到被一只温厚的手蓦然搭上肩膀。

紧随而来的,是那股熟悉的朱栾香气。

姜执素仿佛溺水的人骤然浮出水面,全身狠狠一怔,猛地回过头去。

青玉地面泛起的荧光中,谢南无眉下那双眼似含霜雪,眸光清润如深潭静水,只一下就轻而易举浇熄了姜执素一头的冲动。

几瞬后,剑从手中滑落,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姜执素回身一把抱住了谢南无,用力箍紧他的身躯。活的,有心跳的,有气息的,不是幻觉,也不是在做梦。

“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熟悉的嗓音从头顶落下,姜执素顿时哭得更凶了,断断续续道:“我以为你、以为你死了、以为你听了那老头的、的谗言,跳、跳鼎了。”

虽有些不合时宜,可谢南无听到这话后还是不禁笑了,回抱住她:“害你担心,是我的不是。”

-

子夜刚过,好在灵虚殿宏伟,离宿处远,一番闹腾竟也没惹来什么人。

角落里,谢南无撕了一截衣摆的布料,叠起来,替她擦那张哭得如同花猫一般的脸,边擦边解释。

“我自然是没有答应那个提议,不过倒也不是因为舍不得自己的性命,也不是觉得只换十年不划算,无论怎样救你都是划算的——只不过我提前察觉到了异样。”

姜执素早不哭了,揉捏着不通气的鼻子问:“什么?”

“九璃聚魂散。方才吕婉婉是不是和你说,今日给你递木盒的随侍下了引雷咒,所以我才失手打翻了木盒?实则不然,木盒一靠近,我就闻出不对,那气息与我母亲故去前,父亲跑遍四海八荒寻到的药香一模一样,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于是顺势将计就计弄翻,确认了,那根本就不是九璃聚魂散。”

“不过,我无法确认仙尊究竟是故意没给真的,亦或是……”谢南无顿一顿,眸色愈黯,“根本就没有真的。”

疑心既起,自然就不惮以最坏的情势去猜测。

“直到一个多时辰前,他向我提出以命献祭摄魂鼎,我方确认他的确另有所谋——并非我自大,若真是为所谓天下苍生平息动乱,命我为前锋大将即可,我照样能打赢这场仗,除非他的真实目的,只是为了这个摄魂鼎。”

姜执素若有所悟:“这鼎……”

“嗯。”谢南无摸了摸她的脑袋,捋清发丝,轻声道,“无论是否有真的九璃聚魂散,既然他敢开口说能保你十年性命,自然是有别的办法,他又如此看中这个摄魂鼎,我猜只要先弄懂这鼎究竟是为何用,后面多半迎刃而解。”

话是这么说……姜执素偏头望了一眼大殿中央摄魂鼎所在的位置。

摄魂鼎在地下,那青玉砖上设置了精巧的机关和结界咒,除非仙尊本人来,否则是无法接触到的。

“可是不巧,偏偏还有另一个人知晓破解之法。”

“我爹。”

姜执素陡然想起来,方才吕婉婉说过谢南无他爹举止怪异。

“那已不是我爹了,而是傀儡,我爹上月忽遭人所害,所幸命大逃了出来,悄悄隐匿行迹并与我联系过。”

姜执素顿时松了口气,有种走在悬崖边但被一层又一层防护网安安稳稳接住的感觉,谢家父子俩还是太稳妥太靠谱了。

“你笑什么?”

嘿嘿。

姜执素坐在地上一个字也没说,直接伸长胳膊,不假思索地抱住谢南无的大腿。

“高兴,快乐,自在——谢护法,你是一个好好抱的大腿啊。”

谢南无失笑,拍开她的手:“别再往上了,容易出问题。”

说完,他就去大殿中央,并指掐诀。

袖袍猎猎翻飞间,青玉砖上的古老符文次第亮起赤金光焰,随即呈回纹状分裂开来,一阵罡风上浮,摄魂鼎震颤着缓缓升起。

白日里未曾仔细察看,此时再看这鼎,或许是夜色作祟,鼎内混沌之气翻涌如海,甚是诡异。

姜执素看了一会儿方回神,问:“我们要如何处置这个鼎?”

谢南无轻微一笑,定定道:“直接偷回去,叫穆云长老瞧瞧。”

差点忘了,穆云长老对法器甚有钻研,又见多识广,或许真的能瞧出些什么,只要先不告诉她这鼎是偷来的就是了,免得气到她。

嗯。

姜执素肯定了一番自己如此周到妥帖的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