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姊妹几个上了卧铺的车厢就傻眼了,她们左边和右边的两列,竟都是带着手铐的罪犯和两个看管的便衣。
犯人在中铺,上铺和下铺则是便衣。
她们找到自己位置后,大气不敢出一声,小心的放了行李。
火车临发动,下铺才来了和左右两边非常熟悉的两个男人,一看那身材比例就知道是他们的同行。
可能是觉得四个女学生看他们的眼神过多,便衣哥哥们居然还开口安慰。
“别害怕,不用这么拘束,该干嘛干嘛,我们也没那么可怕!”
犯人们很老实,一个个耷拉着头,让干嘛干嘛,看起来似乎很安全,但她们还是本能的紧张。
果不然,到了晚上,这节男多女少的车厢里算是乱了套。
就好比进入了夏夜的池塘,此起彼伏的蛙鸣声吵得四个女生翻来覆去睡不着。
当然,他们是一人睡,一人守着,要时刻警醒。
但她们这边的下铺,好像是累坏了,又没有犯人看管,睡的那叫一个香,呼噜声震天响。
如果是普通乘客,她们还能理论一番,可这打呼的要么是便衣,要么是罪犯,哪儿来的胆子啊?
四个姑娘望着彼此的对面,露出无奈又抓狂的苦笑。
万幸,他们凌晨就窸窸窣窣的下了车。
空出半截车厢后,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在火车哐当咣当的配奏声中,瞌睡虫一上来,就再也撑不住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得亏石市是个大站,下的人多,要不然就错过下车时间了。
匆匆忙忙拎着行李站在车站,被清晨的冷风一吹,四个人同时清醒过来。
“哎呀,还是好困,也好饿,我们先出去买个票,再去吃个饭?”
她们的行李并不多,因为是夏天,也就几件换洗衣服,多余的已经在放假前,提前邮寄回了自己的家。
包括清歌的亦然,放假之前就寄给青清帮忙签收。
说起青清,大概真的应验了那句老话,‘老天爷追着赏饭吃’。
从大一开始,她就因出色的外在条件,眼色八段,及相当不错的专业能力,获得了很多龙套机会。
为什么老师们都愿意介绍她去呢,因为她比其他人更会做人,收入里的五分之三都拿出来走人情,余下的才是她的门面和生活费。
别看都是些不值得一提的龙套,起码混了个脸熟。
这在大一新生里也算出类拔萃了。
今年暑假她还要去跑龙套,所以清歌的电脑先一步回了首都的家。
这次出门她只带了换洗衣服和相机胶卷。
“思雨我们俩去买卧铺票,婳婳你们俩去附近买点小吃,一会儿咱们还在这儿见,注意安全。”
现在火车票还不是实名制,虽然是始发站,可卧铺并不好买。
到处是黄牛党,他们会将卖不出去的票,在发车前进行退票处理。
“始发车卧铺买不到,竟然连硬座也没位置,这得有多少黄牛啊?太夸张了吧?”
看着手里的四张无座票,思雨有些无措。
“那些黄牛如果在发车前两小时还没卖出去,是会去办理退票手续的。”
黄思雨拧眉,“俩小时?那咱也不一定抢得到啊,总不能因为这点可能性,去售票口等吧?”
“不妨事儿,我们到车上等,这么长的路,总能等得到的。
距离发车还有四个小时,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就到售票窗口等着。”
从石市到湛江,两千多公里,比从春市回来还远呢,没有卧铺可不行,根本就熬不住!
这不,姐俩讨论的空档,可就有眼色的黄牛过来问她们去哪儿了。
清歌大概询问了下价格,就摇头拒绝了。
“真狠啊,利润居然达到两倍甚至是六倍,难怪黄牛这么多。”
正常他们从石市到广市的硬座就达到了一百五,到了黄牛这儿,张口就是五百,且有位置。
硬卧上铺最便宜的是二百七,到了黄牛嘴里就是八百。
这价格别说她吃不消了,就连大小姐黄思雨都皱起了眉头。
“你能保证你的票是真的吗?”
当她们这么问的时候,票贩子拍着胸口保证,可姐俩却是一个字都不带相信的。
她们还年轻,站一会儿就站一会儿呗,总比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强。
看到有人卖小马扎,她们还特地跑去问了问,质量不咋地,要价却不低,一张凳子五十块,怎么敢的?
黎婳和郑霜月买了豆浆、包子、煎饼果子、茶叶蛋,四个人一碰头,来不及抱怨,就在火车站广场找了个角落蹲下,准备一边吃一边说这件事。
却在这时,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领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走了过来。
小乞丐眼巴巴的看着她们手里的食物,老太太则上来就挑好听的说。
“好心又漂亮的姑娘们,我带着这孩子想去广市找他的爹娘,结果钱被偷了。
我们现在没钱买火车票也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你们能不能行行好,给我们几个钱,让我们凑个路费?吃顿饱饭?”
说完,还不忘推了把旁边的小乞丐,小乞丐接收到信号,小嘴儿就跟抹了蜜似的,先将她们都夸了个遍,后可怜兮兮的说他有多可怜。
广市出身的黄思雨不经意的开口:“他的父母在广市哪儿啊?”
老太太目光倏地闪了闪,想了半天,才犹豫着说,
“好像叫潮汕?具体哪里老太婆年纪大,忘了!”
黄思雨拧了拧眉,‘亲儿子在什么地方打工居然会忘?那还怎么找?’
这说话也太不实诚了,谁知道是不是骗子?当即摇了摇头,
“哦,那我们也没办法,你看我们就是一群穷学生,连票买的都是无座票。”
那老太好像发现了什么挣钱的新门路一样,浑浊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几个度,
“无座票?诶唷,那你们去哪儿?我认识人,可以买得到卧铺或者有座票!”
清歌冷冷地打断她:“奶奶,你不是筹路费?咋还能认识人?既然认识人,为什么不直接走?”
瞧瞧,只一句话就将她之前说的话全部推翻了,黄思雨冷笑,‘还真是个骗子啊!’
老太太没想到她们反应这么快,一时间有些尴尬,不自在的为自己辩解,
“啊哈,这不是,这不是在这儿久了,就认识几个票贩子吗?
我一直打听着价格呢,可手里钱凑不上数,人家就是干这行的,哪能说送就送我们?
你们如果要买的话,他还能给我算算提成,真的,这指定是真票,你们要不要?”
郑霜月听不下去了:“奶奶,你们祖孙俩到底在这儿待了多久啊,票钱还没凑够呢?”
“嘿!这话说的好像谁看见我们都会给钱一样,就说你们吧,这么半天可给过我们一毛钱了?
不要想着乞讨很赚钱一样行么?我们也很辛苦……,”
老太太在跟她们‘谈业务’的时候,小乞丐看着她们手里的食物猛咽口水,摇着老太太的手:
“我要吃包子,给我包子吃,要不然我不给你当孙子!”
这话听得清歌瞬间皱眉,趁着老太太跟思雨缠磨的时候,她拿着个包子,不动声色的将小男孩儿拉到一边:“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