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道友......安，安康。”
张凡卿的声音很小，朝她打个招呼，就继续低头摆弄手里的符箓了。
他身边的仙鹤此刻已经化作人形。
仙气飘飘的衣袂像是用羽毛织成的衣裳，白中衬着淡蓝色，男子冷淡的面容上仿佛写满了“没眼看”三个字。
“喂，我说主人。”仙鹤双手抱前，翻了个白眼道：“这是角逐三甲的对决，你我好歹重视一下吧。”
“你......你小声点。”
张凡卿小心翼翼地抬起了脑袋，只不过看了旁人一眼，又惶恐地把头埋得很低，“对面道友，比试，随、随意即可。”
仙鹤冷嗤：“瞧你这个样儿，罢了，今日还得看我。”
秦晏雪：“......”他们这一对主仆关系，是不是有些颠倒了？”
看起来如此仙风道骨的修士，居然是个极致的社恐？
她强烈怀疑这场比试，其实是仙鹤逼着自家主人报名的。
这俩货到底是怎么契约上的？
秦晏雪关切地看着辣辣，“真没问题吧？”
辣辣没搭理她，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仙鹤的鹤爪。
“有玉足！”她流着口水说：“想吃鸡脚。”
这仙鹤，化形了但没完全化形，这不鸡脚都还在吗？她都不在怕的。
仙鹤闻声，窘迫地抖了抖衣袂，将衣摆下微露的爪子藏好，又立刻恢复镇定。
“你这丫头片子，说话不要太猖狂，你碰得着我的脚指头么？”
仙鹤垂眸看着身高只到自己膝盖的“冥浆龟”，有些难以置信。
他刚才已经从其他灵兽那儿解过了，就是这不起眼的红色小王八，居然还会放电，总是打得敌手猝不及防。
但无妨，仙鹤羽翼不同于寻常珍禽，不惧雷火，是他极好的护甲，定能将这小王八斩于马下......
铃响，比试开始。
秦晏雪本想和之前几场一样跟辣辣指导几句战术。
但她发现，对面社恐的张凡卿是真的对比试一点也没兴趣，缩在附近的角落，还在捣鼓他手里的符箓，放任仙鹤出手。
如此，她也干脆放辣辣自己去玩儿，她在旁边看着就好。
只见辣辣再次采用了“挂机诱敌术”，一动不动，而仙鹤也不轻举妄动，身躯微微悬浮，四处寻找她的破绽......
两边灵兽谁也不出手，就这么水灵灵地僵持起来了。
秦晏雪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张凡卿那边，寻思他到底是在捣鼓什么玩意，竟能让他如此入迷！
“看样子，他应该是在制作高级傀儡符。”
秦晏雪仅用0秒就猜出了张凡卿的目标，因为这符箓她在符书上见过，画法确实非同一般的复杂。
而且这种符箓生成的傀儡，比她用【虚张声势】天赋生成的人机小雪更加智障，所以她就没弄过。
但不能否认的是，能够制作出高级傀儡符的修士，一定是天资极好的符修。
秦晏雪自己也不会画这种符，每一笔浓淡、笔锋、弧度的差距，都会对随后生成的法则线带来巨大影响，影响符箓效果。
但是她能看见法则线，并通过针线剪刀修修剪剪改良出一个差不多的符箓，倒是问题不大。
眼下，她很快就发现了张凡卿的符箓到底是哪几根法则线出了问题，并且想到了解决办法。
“小飞剪来喽！”
秦晏雪双手掐诀，一把小破剪刀随即从她储物袋飞出，偷袭张凡卿！
......的符纸！
“啊啊啊啊啊啊啊！”张凡卿看着手中被飞来横祸剪了一角的符箓，发出尖锐的爆鸣，“道友，你要毁了我呀！你，你......”
明明他非常社恐，但他就是那么崩溃地喊出来了：
“你简直......简直......”
只是，当他看清手中符箓成功召唤出一个呆呆的木头人时，
少年难得硬气一回的声音又迅速软了下来：
“你简直......对我太好了。”
他犹豫了一下，微微抬头，试探着朝秦晏雪招了招手，鼓尽平生最大的勇气：
“对面道友，可否......过来，借一步说话。”
秦晏雪本就对万渊观的修士非常好奇，因为这个宗门太过神秘，平时根本就接触不到，有这样的机会自是欣然答应。
两人交流了一些关于符术的东西。
虽然张凡卿说话吞吞吐吐，交流起来有些困难，可一旦说明白意思之后，他们几乎是一拍即合。
秦晏雪甚至还分享了一袋瓜子给他，让他一起观看比试台上的战况。
张凡卿又是愣了片刻，不敢拒绝瓜子，想着随便拿一枚浅嗑一下算了。
怎料这瓜子像是有些魔力，嗑了之后根本就停不下来。
张凡卿伸手取瓜子的动作，从一开始的畏畏缩缩逐渐变得大胆许多。
“张道友看起来不太愿意参加这个比试，怎么还是来了？”
“是小鹤，是他求我报名的......”
张凡卿捣鼓起了新的符纸，说：“他当初选了我来做他主人，本就是委屈了他。他想参赛，我纵使再不愿意，也不该让他难受。”
小鹤？
那么霸气高冷的一只仙鹤，居然被起名叫小鹤！秦晏雪心中一阵吐槽，好奇怪的主仆二人。
见他画符的手就没停过，秦晏雪又忍不住问：“道友，很喜欢画符吗？”
“喜欢，我要把这书上的符，不论失传的还是画法存疑的，全都完整做出来，我已经复刻一半了。”
张凡卿从怀中摸出一本有些残破的符书，只是给她看了一眼外观，就小心而飞快收了回去，“抱、抱歉啊。”
——万渊观任何功法都不得外传。
“没事，哥们都明白。”
秦晏雪猜测他很少跟外人分享自己的东西，能这么做，其实已经很大胆了。
她由衷称赞道：“道友真心厉害，像这样的残本都能复刻出来，实属不易。”
这时，一阵焦香忽然飘入二人鼻腔。
秦晏雪和张凡卿愣怔一瞬，齐齐向比试台上看去。
只见辣辣冲仙鹤竖起小小的中指，嘲讽力却一点也不小：
“哥哥，你露出鸡脚了。”
而小鹤，却非常狼狈地把自己的jio收进羽翼里，像个可怜兮兮的鹌鹑。
他真是委屈死了！他翅膀防电，但是他脚底没翅膀啊！！可他要是不伸爪，又该如何出击！如何取胜！
辣辣叉着小腰，气焰不减：“我刚才都说了我想吃鸡脚，让你小心点，你还敢露出来？你就说这味香不香吧！”
【检测到小鹤的负面情绪，修为进阶进度+0.3%，当前进度：25.8%（炼气四十四层）】
咦，辣辣气的人也能算在她头上吗？
秦晏雪心虚地看了眼身边少年。
张凡卿却冲她腼腆地笑了笑：“没事，比试就是这样，总该......有输有赢的，只求别伤了小鹤性命。”
另一头，小鹤还在气头上，怒气冲冲地看着辣辣。
他是jio疼，但他也不甘心输给一只王八！这世上难道会没有克制这只王八的办法吗？
他摩拳擦掌，正要用尽一切力气和手段跟辣辣拼个你死我活，却在看见角落处的张凡卿时，骤然收手。
主人他......
“算你们主仆二人有点东西。”
小鹤瞥过一眼辣辣，缓缓吐字：“我，认输。”
旋即他眼底划过一抹喜色，高冷的面容好似在瞬间崩得一塌糊涂：
“主人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