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打开,三人第一反应不是拔剑,也不是拔腿,而是——同时捂住了耳朵。
“谁在这儿嚎歌?!”赵怀真一脸惊恐。
“不是歌。”唐清砚面色微动,语气仍冷静,“是念经。”
云缨转头望去,只见前方浮着一座透明高台,形如琴身,台上空无一人,却隐有男声在咏,女声在应,夹着哭腔、笑腔、醉腔、怒腔——层层叠叠,跟洗脑循环似的。
赵怀真把耳朵贴近脚边:“就不能从地道过去吗?”
“门的试炼总得正面应对。”云缨叹气,盯着远处一个正在缓缓旋转的黑金圆轮。
轮子中间浮现字迹:【听其所不言,言其所未听。】
“这是……”赵怀真读了半句,嘴角一歪,“这是某种暗喻?还是某种诡异诗会?”
唐清砚望着那旋轮:“该是心声的考验。未言之言,不是说的,而是想的。未听之听,是不敢听的。”
“那我现在说:我想吃鸡腿。”赵怀真试探性喊出一句。
空中“嗡”一声,他头顶浮现三个发光大字:【特别想。】
“哎哟!”他捂脸,“还能读脑子的?那我得控制控制。”
“你控制不住的。”云缨边说边举步踏上前方石阶,那阶梯像是声音凝成的实物,踩上去有微微波动,如水纹一圈一圈地扩散出去。
三人走到台前,面前浮现三道虚影,恍如镜中倒影,却与他们长得不一样。
云缨对面那人眉目锋利、眼神倨傲,仿佛将天下都踩在脚下。
赵怀真对面的自己满脸冷漠,手持一杆金鞭,身后全是倒下的身影,仿佛走哪都带着胜绩与孤独。
唐清砚的对面,是个笑着的自己,那笑容温和得几乎陌生。
“这三个是谁?”赵怀真往后退了半步,“比镜像还像内鬼。”
“不是敌人。”唐清砚轻声说,“是声音,是你从未开口承认的自己。”
果然,下一瞬,那“云缨”冷笑一声:“你一直都以为,靠热血、靠冲锋,就能解决问题。但你知道,你骨子里最怕的是——失控。”
云缨眉头一紧,枪已握紧。
那“赵怀真”也开口了:“你装傻、耍嘴皮、笑嘻嘻,是因为你不敢真正直面失败。你最怕的,是让人知道你其实很在意输赢。”
赵怀真脸色发青:“这谁给它稿子了?谁爆的料?”
唐清砚那位“微笑版本”则温声开口:“你从不轻信他人,处处自持清明,其实你最怕的,是若信错一次,就再回不到原本那个‘对’的自己。”
云缨不语,忽地迈步上前,手中红缨枪轻点脚尖,点破了对面“她”眉心。
那虚影顿时退散,但空中浮现了第二道幻影。
“换了个姿态。”赵怀真低声道。
这一次,对面出现的是他们三人互相“对话”的场景。
赵怀真指着云缨怒吼:“你凭什么总抢前面?”
云缨则冷声回呛:“你上得来就别啰嗦!”
唐清砚在一旁不动声色:“你俩一吵,路线就全乱。”
三人对视。
“这……”赵怀真嘴角抽动,“咱仨吵得这段,是不是某次在壶关山……”
云缨也想起来:“……那次我忘带地图,你指错路,他不肯开口。”
“经典。”唐清砚面无表情地总结。
这时,幻影中的三人又开始了第二轮。
“我不是你们的工具!”幻影赵怀真爆发。
“我没让你变工具,但你别什么都推给玩笑!”幻影云缨回击。
“我没有你们这样热烈的情绪。”幻影唐清砚低声说,“可我也不是冷漠。”
原三人都沉默了。
幻影忽然熄灭,空中传来一声温柔的提示:
【三人对己,对人,皆有回应。是为“真听”。】
“真听还没完吧?”赵怀真揉揉太阳穴,“我听见头疼了。”
他话音刚落,身后忽然浮现一座山形声波,正一点点压下。
“该是战斗部分了。”唐清砚淡声。
“用什么打?”赵怀真看着那“声音”汇成的巨兽,黑鳞如鼓膜,尾巴甩动时会发出震耳低音。
“不能用沉默。”云缨拔枪,“也不能用谎言。”
“那只能用……”赵怀真深吸一口气,“废话!”
说完,他冲上前去:“来啊!你不是很会吼吗?我家楼下大妈吵架比你响多了!”
巨兽挥尾劈下,空气都震出了波纹,但他一个“嬉皮笑脸滚地接斜趟”硬生生闪过。
“云缨,接歌!”他大喊。
“哪门子接歌?”云缨懵了。
“这门不是‘声门’嘛?用声音回敬它!”赵怀真一边躲一边喊,“唱啊!吼啊!说什么都行!”
唐清砚忽然开口:“正气浩然,风清节直——”
声音如剑,贯入声兽耳中,顿时使它一顿。
云缨顿悟,跟着喊:“我若退,万军皆散!”
赵怀真马上对上:“我若躺,那就是战术回避!”
声兽似乎被三人的不同声线打乱,甩尾越来越慢,咆哮开始紊乱。
“继续!”云缨一枪挑出红绸,喝道:“三人同声——”
三人同时喊出一句:“言为心声,战以诚心!”
声兽猛地一震,身体轰然炸裂,化作一股低频的回响,余音在台上回荡。
高台缓缓消失,前方浮出一道新门。
门上写着:“光门”。
“下一个,是光门……”唐清砚低声。
“希望不是晒太阳。”赵怀真喘着气,“我怕出汗。”
“你已经够亮的了。”云缨白了他一眼,率先走入新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