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希暗眸微微一动，瞬间消失在鬼域。
江宅三楼。
空气中飘散着点燃的香烛味道，夹杂着腐朽的金丝楠木。
供奉着阎九幽的灵牌摔倒在案台，插进神龛的香火，燃过的香灰弯弯曲曲。
江明希快步走近，伸手扶正了灵牌，偏头望向飘在一旁的章言墨。
“你对它做了什么？”
章言墨变成魂体，感觉格外轻盈，他从未体验过这种机会，飘飘然的在江明希和江林雄身边转悠。
“我真冤枉啊，我什么都没干，我就是想找个伴和我一起，然后在客厅里碰到了江大人。”
说实话，他当时也很害怕，前有红衣厉鬼，后有清朝僵尸，虽说现如今大家都是同事。
但养在同一个缸里的海鲜，不是经常有吃同事的案例吗？
“于是我就试探的询问江大人愿不愿意和我一起，他同意了，我也很乐意，心里高兴坏了。”
其实是更害怕了，江林雄蹦在前面，跟在后面他都提心吊胆。
他用手比作刀刃，做出切空气手势。
“我速度很快，手起刀落。”
身后有个清朝僵尸监工，任何牛马都将毫无怨言，主动加班。
“很快就来到三楼，我让江大人等候在楼梯口，一个人爬上来，起初风平浪静，什么异常都没有，我正准备把香火插进神龛，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黑影，我就晕了，等我醒来发现自己会飞了。”
章言墨乐在其中，身为人的恐怖感也荡然无存。
他飘到几具棺材前，手肘撑在棺材上，轻轻拍了拍。
“hello！晚上好，起来嗨！”
他甚至想融入鬼鬼们的氛围，开一场派对。
江明希全程冷脸，凝着他嘚瑟的模样。
“像你这样灵魂出窍的小鬼魂，它们可最爱吃了，一口能吃七八个。”
章言墨吓得一哆嗦，“不是吧姐，哪有这么夸张？我现在是同类啊。”
江明希扯了下唇，“同类？它们哪个不是存在世间几百年的鬼，你才活了多久？”
章言墨飘到他身子面前，不敢再得意忘形。
“怎么说，也在一起相处久了，我还是它们金主，它们应该分得清饱一顿和顿顿饱的区别吧。”
江明希像是听到了笑话，“你拿活着的东西和死的东西比？既然你这么相信它们，不妨就试试。”
章言墨下意识望向江林雄，见他张开乌青的嘴唇，露出尖尖獠牙，口腔里还喷出一阵白雾。
“僵尸不是吸人血吗？它也吃小鬼？”
江林雄解释，“老夫不挑食。”
章言墨这下是真的害怕了，他连忙躲到江明希身后，“姐，快救救我！”
江明希拿起铜铃，清脆的铃声晃动两下，章言墨的魂魄便收了进去。
她覆指贴在章言墨额头，摄取有关记忆。
储存在章言墨大脑里的记忆按着快进键，一秒钟回顾生平二十多年前的人生阅历。
江明希抬起眼帘，在章言墨几分钟前的记忆里，她竟然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江大人，劳烦你把章言墨抬下去，他的魂魄受到激烈刺激，需要养一养。”
江林雄弯腰，动作僵硬的抬起章言墨搭在肩上，右手夹住铜铃。
青白色的脸似乎能读出些不解。
“小姐，小章先生分明不是最合适的人，为什么要选他。”
江明希秀眉蹙了下，“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
如果可以，江明希也希望章言墨这辈子普普通通的过，而不是整天和鬼怪打交道。
江林雄没再多问，微微颔首，直接从窗外跳下去，消失不见。
整个三楼偌大空间，江明希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沉重。
她走到棺材前，刚要伸手推开。
“素荧大人在找什么？”
黑雾状混沌体突然冲上前，幽幽绿光的眼睛与她直视。
江明希，“果然是你，没想到还活着？”
“我们是鬼灵，修炼的方式和您不一样，自然能苟活于世。”
千年前的乱战，江明希依稀记不清，她只记得眼前的鬼灵是阎九幽手下，鬼尧。
它游荡在半空中，张开大口，朝女人俯冲下来。
江明希侧脸冷冷睨着她，邪风吹开她漆黑长发，露出绝艳的容颜。
她未眨一下眼，“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不怕我直接炼化了你？”
鬼尧听后笑了，“素荧大人，你以为自己还是千年前的素荧大人吗？如今凡人之躯，想收了我怕是有些困难。”
江明希，“哦？听你的意思，还想吃了我？”
鬼尧，“岂敢！”
能跟在万鬼之祖身侧的鬼灵，江明希知道它的厉害，以她现在而言，对上它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它们追随万鬼之祖生生世世，既然还能心平气和的谈话，证明彼此还没有正面冲突。
她不悦的质问，“阎九幽的灵位为什么放在这里？”
鬼尧沉默半响，似在寻找合适的措辞。
江明希扯起唇角，“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家大人重伤沉睡千年，我等不过是替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这种话骗骗三岁小孩都没人会信。
“呵，当我傻子？选哪里不好，偏偏选在这里？”
鬼尧好生安慰，“素荧大人不必动怒，您和我家大人算是至交好友，他借用您一小块地方，出于友谊我想您应该可以体谅的。”
“好友？我和他只有你死我活，他占我位置，还想白吃白喝？”
“绝对不会，这点您请放心。”
江明希清澈杏眸凝着他，不悦质问，“为何要伤我徒弟？”
“徒弟？您是说刚才那位小呆瓜？”
鬼尧知晓素荧大人收徒有多严格，一生总共收了五个，各个皆是神级天师。
唯独刚才那位，看着就不够聪明，能被素荧大人看上眼？
“你们口中的素荧不是我，现在我是江明希。”
江明希嗓音冷淡，解释道。
鬼尧沉思几秒，回答道，“大概是，我家大人看他不爽？”
“看他不顺眼？”
江明希作势就要踢翻阎九幽的棺材板，“让他滚回自己道场，我这里容不下这尊大佛！”
鬼尧连忙拦住，“素荧大人，一切都要从长计议，难道您就不想知道，千年前到底是谁从中作梗？才令您和大人落了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江明希神情异常冷漠，“除了阎九幽还会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