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以前,我和大家一样都在萨斯兰特的工厂上工。我是一名搬运,我想在座的各位一定有和我一样是搬运工的人。我们每天要和各种各样的木材打交道,当然这里是指要扛着各种各样的木材。”讲台上叫做宁列的男人身材魁梧,从他裸露出来的皮肤能看出他的肌肉一定非常的结实。
这种结实不像是在健身房里面锻炼出来的肌肉,而是因为长期从事这体能运动所锻炼出来的。
“我一天要在木材厂工作超过12个小时,一个月几乎只有一天的假期。一天24个小时,我几乎没有任何休息的时间。我自认为自己是一个非常努力的人了。”宁列的声音醇厚有力,让人不知不觉就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在我还小的时候,母亲就教导我,作为一个勤奋的人,这样才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我认为现如今的我已经非常勤奋了,但我过上我想要的生活了吗?”
“显而易见,没有!”罗夏看着木台中心的那个男人,只见对方的眼睛一寸一寸扫过在场的每一位观众,甚至和罗夏也进行了短暂的对视。
“我每天几乎不眠不休的工作,一生都在勤奋的工作着!现如今我已经四十岁了,我从十二岁开始就在工作,从十二岁到如今整整二十八个年头,我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情而缩短过自己的上工时间。
但即便如此,我每个月的薪资也不超过七枚金币。”
这是要变革了吗?罗夏站在人群的角落,沉默的注视着这一幕。
“我工作了这么多年,却仍旧没有攒下一定的积蓄。母亲还活着的时候就教导我做人一定要勤奋,用勤劳获得自己的报酬。难道我每天工作超过12个小时,连续28年一直在工作,我的报酬就只配获得每个月七枚的金币吗?”
宁列的眼神,这一刻变得像是鹰隼一般,“台下的各位,一定有人比我更勤奋,更刻苦。我想问问,你的月薪又是多少?”
台下的人群进行了短暂的骚乱,然后又陷入了一阵沉默。最后,有一道嘹亮的青年音响起,“六金币,我一天要打两份工,但我一个月只能拿到六金币!”
这句话像是打破了沉默的魔咒一般,人们纷纷开始发言。
“五金币,我每天都在不眠不休的工作,可那该死的老板却只给我五金币。”
“八金币,虽然我能拿到八金币,但我每天都在下水道工作,我不少同行都因为这份工作感染了疾病去世。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七金币,我为我的老板谈拢了一桩十五万金币的单子,可他却只愿意多给我两枚银币作为报酬。”
人们越说越是愤怒,越说越觉得茫然。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我们不够努力吗?
他们想起了那些高高在上的“上等人”们对自己的教导。
“之所以你身上没钱,是因为你不够努力呀!我在你这个年龄,恨不得把所有的青春都奉献给工作。正因为这样,我才是老板,而你只配成为我的下属。”
“自己反思反思一下,这些年有没有努力?连七点九金币的工资都没有,反思一下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跟你同行的不都拿到了七点以上的金币吗?”
“你还是要再努力一下啊,这样我们才能赚钱,等我有钱了,我肯定会给你钱的。”
“再努力努力,这段时间不是我要拖欠你们的工资,工坊都不赚钱,要想发工资,那肯定要让工坊赚钱才行啊。你们先吃吃苦,和咱们工坊一起同甘共苦……”
宁列看着所有人,虽然能看清楚人们眼中的迷茫。
“宁列先生,是我们不够努力吗?”有人发问道。
“不,不是!”宁列高举双手,他指着所有人,“不是你们不够努力,同志们,为何要相信一群天天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吃着白面包,喝着葡萄酒,等日光充足的时候还喜欢去晒日光浴的上等人们的意见?!”
“他们天天游手好闲,坐在家里等着不劳而获,这难道就是他们的努力吗?”
“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比他们努力?!”
这一句句反问简直振聋发聩。
“我们制造了椅子,制造了桌子,生成的衣服首饰,美酒佳肴,魔导制品……我们生产了一切!但我们却不配去享受它!难道是我们的错吗?”
“一瓶枫林酒庄的红酒要价三十五金币,以我们的工资起码要努力半年才能买得到这么一瓶红酒。而那些大人物们,却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一切。他们凭什么比我们更配拥有这些东西?
他们有我们努力吗?明明这一切都是我们制造生产出来的,但我们却不配去享受这些东西所带来的福利。为什么?”
说到这里,宁列深吸一口,他突然笑了起来,嘴角带着轻蔑的弧度看着众人,“难道是因为我们天生命贱?不配去享受这些吗?”
他怎么能这么说?站在罗夏身边的几人都惊恐的看着宁列。
要知道女神教会一直宣扬人人平等的信念,人不分高低贵贱。可宁列却这样说出来了。
“因为我们天生就是上等人眼中的贱民,所以我们不配拿更高的工资,不配享受更美好的事物,不配拥有假期,不配住在更好的房子,就连生病了也无人关心。”宁列说着。
众人的眼神从迷茫到震惊,他们像是看疯子般看着宁列,但除了这部分人,又有一部分人的眼神变得狂热。
“我问你们,”宁列的声音更轻了,“你们甘心成为贱民吗?”
“去踏马的宁列,我们都是公民!你为什么要侮辱我们?”有人愤愤不平的扔了酒瓶子,“我们都是帝国的公民,你凭什么要侮辱我们是贱民?”
“难道不是吗?”宁列看向他,“看看,起码有八个补丁的衣服,至少一个星期以上没有洗过澡,衣服和手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煤灰。你自己看看你自己,你不像个贱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