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周兰萍才切身体会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话的含义。
她和高军费尽心机布置的杀人局,
最后成了她亲手向高庆递上的刺向自己的刀子!
“高庆,你、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周兰萍惊恐万状,下意识地紧紧抓着右侧胸口藏有镇鬼符的地方。
秦宇不解地问:
“高庆,你通过这几天的术法,所谓的让丁文和周兰萍献祭生命,
难道就是召唤出勾魂鬼和鬼人鱼,杀死他们俩个?
可是,勾魂鬼和鬼人鱼不是你们高家的死对头吗?
在丁文家那晚,受害的可不只是丁文,还有你姐姐。”
闻言,高庆原本的得意之色消退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困惑和不安:
“我怎么可能召唤出那两个鬼东西?!
按照正常结果,仪式结束后,只有丁文和周兰萍会死,
而且是以突然得恶疾,生命和精力迅速被消耗光的方式死去,
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可这中间不知出了什么纰漏,居然真的让那两个鬼东西跑出来了。
估计是高军搞的鬼,破坏了镇压邪祟的结界。
但这不是问题。
有刘神婆帮忙,妍熙与鬼人鱼不同,她是听我指挥,可以与那两个鬼怪抗衡。
有她在,我们根本不用怕那两个鬼东西。
只是,那两鬼东西越闹越凶,我不得不把妍熙化鲛的时间提前了。
否则按照原计划,她本来应该在今天仪式结束后,才化鲛。”
说着,他扭头看向刘神婆,再次不放心地确认:
“刘神婆,让妍熙提前化鲛,真的没问题,不会影响术法效果吧?”
刘神婆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如同老僧入定般,一直在那默默地念念有词。
高庆皱起眉头:
“你没听到我说话吗?!”
可不满归不满,他到底不敢对她发大脾气。
毕竟接下来,让周兰萍彻底完成献祭和鲛人长生术的最后一步,都需要靠她来实施。
好在刘神婆念叨了半天,终于念完了,抬起苍老的眼皮,缓缓道:
“高先生,不要紧。
只要确保丁文和周兰萍死,不管是以何种方式死亡,
提前一天让高妍熙化鲛,不会影响术法的效果。”
随后,她一指周兰萍:
“那妮子身上不是有克制那俩鬼怪的东西吗?
别跟他们废话浪费口舌。
赶紧把那东西抢过来。
有了这个,就不用留着高妍熙对付怕那俩鬼怪。
你就可以尽快享用鲛人肉,长生不老了!”
被刘神婆这么一说,高庆立马朝头顶上的高妍熙一招手:
“妍熙,干掉那些碍事的家伙!”
高妍熙虽然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但在刘神婆术法作用下,
还真能听懂他的指挥,咆哮着,犹如一道旋风,朝秦宇等人猛扑过来。
几乎与此同时,曹锦一把拽住周兰萍,大喊:
“别傻愣着了,快把可以镇鬼的东西拿出来对付她!
我们死了,你也逃不掉!”
周兰萍如梦初醒,慌忙从贴身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叠符咒,高举在面前。
看着她手中的东西,
高庆“咦”了一声,诧异地眨了眨眼,十分意外。
秦宇连滚带爬,好不容易躲开高妍熙的袭击,眼角余光瞄到周兰萍手里举着的东西,也吃惊地愣住了。
“她拿的怎么会是这个?”他自言自语。
电光火石间,
数个散乱的细节拼凑成图,
终于解答了他心中留存的某个无法释怀的疑团。
“嘿呀!”
始终跟截行将就木的老树桩般的刘神婆,突然发出尖锐怪叫,如灵活的老猴,一跃而起,飞扑向周兰萍。
曹锦和吴鑫赶紧上前,想要保护周兰萍。
可是——
半空中,什么东西寒光一闪,直扑最前面的曹锦。
“小心!”这一刻,吴鑫从没觉得自己行动如此迅敏过,闪电般冲上前,推开了曹锦 。
下一秒,
尖锐冰冷的利器扎中他的腹部。
刘神婆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锋利匕首,谁挡路就捅谁。
吴鑫捂着冒血的肚子,痛苦惨叫着倒地。
“吴鑫!”曹锦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他。
秦宇和钱多被高妍熙追得连滚带爬,狼狈至极,根本腾不出手帮忙。
刘神婆抓住时机挥舞匕首,冲到周兰萍面前。
周兰萍发出仓惶惊叫,紧跟着手里一松——
原本捏着的镇邪符被刘神婆抢走了!
“哈哈哈哈!”抢到镇邪符的刘神婆发出了丧心病狂的大笑。
“刘神婆你……”高庆被她突如其来的癫狂模样惊呆了,心里忽然浮现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刘神婆没有回答他,而是把手里的镇鬼符“唰唰唰”撕了个粉碎,再次大笑:
“太好了!高家克制邪祟的法宝终于被我毁掉了,哈哈哈!
高庆,你完了!
你们高家所有人都会完蛋!!”
此言一出,
不仅是高庆,在场其他人也都呆住了。
这演的又是哪一出?
刘神婆不是和高庆是一伙的吗?
怎么突然反水了?
曹锦扶着受伤的吴鑫,看着被她撒了满地的镇鬼符碎片,浑身冰凉,满脸绝望:
完了!
唯一能克制鬼怪的法宝被这老太婆给毁了。
他们再也没有办法对付高妍熙,还有不知躲在哪的高妍秀。
这次任务,
他们很可能要全军覆没了!
高庆眼睛瞪得比牛还大,里头写满了怒火与猜疑:
“刘神婆,你什么意思?
难道你想一个人独吞炼成后的鲛人?
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会分给你鲛人肉,让你也跟着返老孩童,长生不老吗?
你又何必整这一出?
你要是还不满意,我还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的钱……”
“我呸!”
回答高庆的,是刘神婆迎面一口唾沫,以及尖锐咆哮:
“你以为我和你们高家人一样,贪得无厌,比禽兽还残忍!”
“那你……”高庆大惑不解。
刘神婆沟壑纵横的脸上忽然闪现了浓浓的悲痛:
“我并非土生土长的鱼月岛人……”
这一点高庆知道。
这老太婆是五六年前才从外地来到这座小岛。
听说,在此之前,她一直四处流浪,居无定所。
来到鱼月岛后,大概年纪大了,跑不动了,便在这地方定居下来。
可这有什么问题?
他正疑惑着,刘神婆接下来的话让他大吃一惊、毛骨悚然。
刘神婆说道:
“我年轻的时候不懂事,被一个男人欺骗,有过一个女儿。
那男人有家室,年纪比我大很多。
我爹娘嫌我丢人,把我生下的女儿偷偷遗弃在外地。
这数十年,我走遍四方,就是想找到我那可怜孩子的下落。
我找了很久很久,
终于有了她的消息。
当年捡到这孩子的夫妻,是鱼月岛人,男的姓肖。
听说,他们收养了我的女儿,还给她取名叫肖蕊……”
“肖、肖蕊?!”高庆发出一声惊骇怪叫,不由得倒退好几步。
“是啊,”刘神婆混浊老眼死死盯着他,咬牙切齿道,
“三十年前,我的女儿肖蕊,被她的养父母卖给了你,成了高家的阴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