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
韩建雪皱着眉，“怎么这么糊涂啊！”
“妹儿，”韩建梅死死拉着韩建雪的手，痛哭流涕，“姐这辈子，都没求过你啥事儿。
可这是要命的，你身为孩子小姨，你不能这么冷心，眼睁睁看着孩子毁了。”
“怎么就毁了？”
未婚先孕，虽然会闹出点不好看的流言蜚语，可说白了，只要两家人私底下把事情处理了。
婚一结，肚子藏一藏，等孩子落地的时候，稍微哄一哄，瞒一瞒，这事儿也就稀里糊涂过去了。
韩建雪的心，也很乱。
看着呜呜直哭，说不出来话的韩建梅，韩建雪都急了，顺带着，还在心里反思了一下。
原来，谈正事儿的时候，要做的是冷静，而不是嗷嗷哭啊。
唉~
“姐，你先冷静冷静，”韩建雪拍了拍韩建梅颤抖、瘦削的脊背，“有事儿，咱们慢慢说，你先跟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洋鸟都怀了，丑事都干了，怎么还会要这么多的彩礼？”
按理说，这会子，正是应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赶紧商定了彩礼，把人娶过门拉倒的。
怎么……
洋鸟家里狮子大开口，反倒像是来者不善呢。
“你不知道，”韩建梅哭着，“那城里的，就跟马蜂窝成精似的，就是吃准了我们舍不得小四，这才用这招数拿着我们，在我们的身上，喝血、吃肉啊！”
“啥玩意？”
韩建雪觉着韩建梅的话，跳跃有点太大了。
刚刚还说彩礼的事儿，怎么转脸就变成喝血、吃肉了。
可转念一想，也确实。
这彩礼钱，掏空何家也拿不出来。
“姐，你别着急，”韩建雪觉着自己也挺坏的，怂了吧唧的出了个主意，“我觉着，这事儿该着急的，不是咱家吧。
是洋鸟家才对，人能拖拖拉拉，可那肚子，一点都拖拉不得。”
说罢，怕韩建梅误会，韩建雪还忙解释了一句，“当然了，咱弄这一出，也不是想着欺负人家。
这不是洋鸟家太过分了吗？稍微吓唬吓唬，咱们该给彩礼，肯定还是要给的。”
只是，拿捏+恐吓。
若是一切都顺着洋鸟家的意来，还没进门就被这儿媳妇给拿捏的死死的，往后的日子，也甭过了。
“你以为，我不想这么干吗？”
这招数，得对有情有义，真心实意为闺女打算的人家才好，对于洋鸟家……
屁用没用。
“蔡家说了，”韩建梅擦了一把眼泪，“不要整那些没用的东西，我们家要是敢玩花花肠子，她们就敢把事情闹大。”
韩建雪华丽丽的懵了。
茫然的，“闹大？”
她下意识跟着重复了一句，“能有多大？”
“要把孩子落了，送到我们家，再勒死小小，把棺木放门口，然后告我们家谋杀，让文杰去蹲笆篱子啊！”
“这不可能！”
韩建雪呲溜一下站起来，“就是吓唬你们的，谁家还能把亲闺女逼死呢？”
道理，都懂。
可谁敢赌呢？
再就是……
这蔡家，真的跟旁人家不一样啊！
韩建梅目光发直，摇着头，呢喃道：“妹儿啊，不一样的。
他们家的女娃儿，不值钱啊！”
何文杰谈的对象叫蔡晓。
蔡家，六个闺女一个儿。
当初怀老七的时候，不少人都在看笑话，更有些促狭的，跟蔡家不大对付的，凑起来打了个赌。
看看这老蔡家，能不能生个七仙女儿出来。
等到蔡婆子生下老七，确定是个男娃，喜极而泣，扯着嗓子嚎了半天，打从那之后，就封肚了。
单职工家庭，能把这一串子孩子拉扯大，也是不容易。
蔡晓行四，上头三个姐姐都嫁了，下头的五妹也嫁了，就剩下六妹、七弟还在上学。
嫁出去的几个女儿，彩礼钱都没少要，而且，统统扣了下来。
而且一视同仁的，嫁出去几个闺女，就给出去几对鸳鸯枕巾，美其名曰，希望闺女跟姑爷下半辈子和和美美的。
当真是钱要，脸面也要。
但凡是蔡晓家通情达理，要的那些彩礼钱跟自行车，后头都能原模原样的走个过场就还回来。
那韩建梅咬着牙，也认了。
偏生这些玩意，就跟那肉包打狗是一个意思，用沉甸甸的钱跟自行车换一对鸳鸯枕巾来。
想想都窝囊。
可再窝囊，也不能看着何文杰被蔡家人坑死啊。
韩建梅捶着心口，难捱的，“她们蔡家狠心，不管蔡晓，我不能不管我的儿啊！”
正在韩建雪左右为难的时候，宋巍回来了。
望着在堂屋对拜的姐妹俩，宋巍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半晌，他试探的，“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有话，咱们站起来说呢？”
韩建梅跟韩建雪豁得出去，可面对宋巍……
她一个当姨姐的，多少还要点脸。
在韩建雪的搀扶下，颤巍巍的站起身。
她掉着眼泪，“妹儿，妹夫，姐实在是没辙了。但凡有那么一点点别的办法，我都不会厚着脸皮找上门来。”
韩建雪拿不定主意，再就是，这要的不是一笔小钱。
她沉默半晌，“姐，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韩建梅眼神空洞，神情恍惚，半晌才点点头，“好，我知道我在难为你们，可我也没办法了。
就、就看在孩子喊你一声姨的份上，帮帮我，行吗？”
韩建雪点点头，“姐，你别急，先回家去。”
送走了行尸走肉般的韩建梅，韩建雪还没喘口气儿，跟宋巍通个消息，宋老爷子、宋老太就登门了。
“老四、老四媳妇儿啊，”宋老太率先发问，纳闷的，“我刚刚，好像瞅见你娘家姐姐，是老三不？”
“啊！”
韩建雪站起身，“爹、娘，你们咋来了？吃了没？”
宋老太就喜欢这上道的儿媳妇，“没呢。”
“哦，”韩建雪起身，“那爹娘别走了，在这儿吃一口吧，我这就去做饭。”
她心里还乱着，暂时不想跟老两口打交道，找了个做饭的借口，慌忙避了出去。
望着韩建雪的背影，宋巍陷入了沉默。
你跑的倒是快了。
咋就不想想我呢？
他也很想跑掉啊。
“坐吧。”
宋老爷子大马金刀一坐，揣着手，“你媳妇娘家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