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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来屋子是一间婚房。

墙上还贴着崭新的红字。

房间里,有一张两米大的红色喜床。

苏姒踌躇,不敢往前:“我其实……可以睡客厅。”

孙阿姐不满:“家里就这一间房,你还挑起来了!我还专门把房间让给你们,客厅是我睡的!”

苏姒咬唇:“抱歉,麻烦您了。”

算了,只是睡一觉,没什么大不了。

入夜,徐九俞征用了孙阿姐的手机。

交代自己不在这段时间,部署针对公司里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

等他带着蜡烛折回房中时,洁白的月光洒进室内。

苏姒安静躺在鲜红的大床上,眼神空洞地看向窗外,眼角却是一片泪。

徐九俞将蜡烛放在床头一侧。

苏姒听到动静回眸。

看见他曲着长腿正坐在靠床的板凳上,眼神带着几分不可明说的审视。

苏姒吸了吸鼻子。

脸上的凉意这才让她回过神自己居然哭了。

大手率先将纸巾递到她眼前。

徐九俞嗓音温润低沉:“擦擦。”

“谢谢。”

苏姒乖乖接过。

“认床吗?”徐九俞问。

“不是……”

只是独身安静躺在一个环境,脑海里便会无法自制地回想起今天发生的种种一切。

失望,难过和痛苦的心情交杂,让她怎么都无法平复。

再安稳沉睡。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举着一把刀,悬挂在她头顶。

只要她做错一步,那刀会立刻向她斩下。

就像此刻睡在这张床上,她很困了,但她不敢闭眼。

梦魇一样的碎片会在黑暗里刺进她的血肉。

让她一次又一次重温自己的孩子和丈夫,是怎么背叛自己。

“睡不着,我们聊聊天。”

苏姒翻过身,正视坐在烛光边的徐九俞。

他身上已经换了一件干净的黑色衬衫。

是孙阿姐外出打工丈夫的。

衬衫的领口被解开两颗,男人气质带着很强的淡漠疏离,不说话时尤为斯文败类。

而那张精致的脸庞却渐渐和记忆中的人重叠。

好似又回到那年的山洞,男孩为了让她不那么害怕,说了很多故事,吸引她的注意力。

“从前,有一个男孩,他的父母很恩爱,但他却是父母面前的透明人。”

“他的妈妈憎恶他,没有给他一刻好脸。小时候,他跟着爷爷一起长大,长到十三岁。”

“父亲意外去世,母亲生了很严重的病。男孩被接回家,他本以为迎接自己的是思念他的母亲,但却是无穷无尽的囚禁。”

“他的母亲厌恶他……”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不急不缓。

有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

苏姒开始时还在心里默默吐槽。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不爱孩子的母亲。

徐九俞编故事的能力还有待改进。

她把他的故事单纯当成故事来听,但越听,只觉得那故事实在是苦涩。

不敢想象如果世界上真有那么苦的人,要怎么活下去。

她抱着重重的棉花被褥,带着这般疑惑,眼皮逐渐开始跟着沉重。

睡梦中,好似有人走到她身边。

替她仔细掩好被角。

一夜无梦。

再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

苏姒看着陌生的房间,茫然一瞬。

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在孙阿姐家。

她下意识看向大床一侧。

被褥仍然是昨晚睡前那样叠得工整,不见睡过的痕迹。

苏姒清醒了大半。

昨晚徐九俞睡在哪?

她踉跄下床,披上衣服。

却意外看到手臂上淡淡的药膏痕迹。

苏姒有些诧异。

跌跌撞撞出了房间。

清晨的海岛,清凉的空气中裹挟淡淡的腥腻。

孙阿姐已经穿上围裙,在院中扫地。

“阿姐,你看到徐先生了吗?”

“谁?”孙阿姐扶了扶腰。

抬眼看见苏姒将她平常穿得丑衣服,穿得格外时髦。

眼底浮现惊艳和艳羡。

苏姒耐心解释:“就是昨晚和我一起来的男人。”

“哦,他啊。”孙阿姐恍然,指着院外道:“一大早就出去了,莫不是把你一个人甩在这喽。”

苏姒淡笑摇头:“他不会的。”

即使孙阿姐这般打趣,她就是觉得徐九俞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果然,早饭之前,徐九俞带着两部九成新的手机,和一些渔村特色糕点回到孙阿姐的院子。

孙阿姐从厨房忙活完,看到男人的身影,打趣道:“呦,还真被你说中了。”

苏姒抿唇微笑不语。

徐九俞倒是被引起兴致。

“打什么哑谜呢。”他将其中一部手机递给苏姒:“先凑合用,等出岛再买新的。”

苏姒哑然接过。

徐九俞察觉她不佳的情绪,沉声问:“怎么了?”

苏姒吞吞吐吐:“徐先生,可不可以不那么快出岛,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工作很忙,可以先出岛。如果有傅家人来问你,你只当从没有遇见我。拜托你不要将我的踪迹,告诉傅家人。”

徐九俞一现身,傅家定会抽丝剥茧找来问他。

他若说知道,傅家人就算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要人,但背地里使出一些下三烂的手段,也难以预料。

毕竟,傅成州那么没有底线。

保不齐他会做出什么……

苏姒越说越没有底气。

自己也没有资格要求徐九俞为她做这些……

若说当年的恩情,他最后挡下的那一枪,早已抵过她千百条命。

“那么迫不及待想我走?”徐九俞坐在略显低矮的餐桌边,慵懒的眼神带着几分玩味。

苏姒连忙摇头。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徐九俞指了指脚腕处包扎的纱布:“至少等这好,再急着赶我下岛。”

苏姒脸颊一红,忙起身蹲到徐九俞腿边。

她轻轻捏住他的小腿检查,有一些斑驳的血痕浸染。

她垂着脑袋,面上流露自责:“疼么?”

徐九俞喉结微微一动,到嘴边的话音突然转向。

“疼……”

“哎哟喂,这一大早的小两口在干嘛呢?也不害臊啊!”

孙阿姐惊呼,抱着碗又暗骂回了厨房。

苏姒全身一僵。

这才意识到自己蹲在徐九俞腿边姿势,有多惹人误会。

她正想起身向孙阿姐解释。

徐九俞手心突然按在她的肩膀。

醇厚沉磁的嗓音罕见出现几抹示弱意味。

“苏小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