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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原本的蜂巢边,黑蜂已经全部离开了。

两米高的巨大蜂巢依然紧贴着悬崖峭壁,黑褐色的蜂蜡构筑的巢脾裸露在空气中,在阳光下泛着紫黑色光泽。

四周寂静得能听见落叶坠地的声响。

只有满地密密麻麻的黑蜂和黑胡蜂尸体,沉默诉说着这里曾有过的辉煌。

温可都第一个迈步上前,他的鹿皮靴踩在满地的蜂尸上,发出细碎的“咔嚓”声。

这些死去的黑蜂和黑胡蜂层层叠叠,有些还保持着战斗的姿态,弯曲的腹部,伸出的毒针,甚至还能看到几只死死咬住对方的颚齿。

“从这里开始。”温可都指着蜂巢最底部的位置,那里的蜂蜡颜色明显更深,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白色。他抽出猎刀,刀尖轻轻刮过蜂蜡表面,带下一层薄薄的蜡屑。

林川蹲下身,手指抚过裸露的岩壁。

常年被蜂群覆盖的岩石表面异常光滑,带着一层黏腻的分泌物。

他的指尖突然触到一道凸起的纹路,那不是天然的岩石纹理,而是一道道细小的白色结晶纹路,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托尔多大哥!”林川的声音有些发颤,“把水壶给我。”

托尔多解下腰间的水壶,递给林川。

林川深吸一口气,将壶嘴对准岩壁,清澈的水流冲刷在白色的纹路上。

“天啊……”托尔多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那些原本若隐若现的纹路遇水后骤然清晰,像是有生命般在岩壁上蔓延开来。

水流冲刷过的地方,白色的粉末像初雪一样浮现,在黑色玄武岩的衬托下格外醒目。

温可都突然单膝跪地,他的动作又快又猛,膝盖重重磕在岩石上却浑然不觉。他伸出食指,用力在湿润的岩壁上抹了一下,指腹立刻沾满了白色结晶。他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什么珍贵的东西,然后缓缓将手指伸向嘴边。

托尔多死死盯着他的动作,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林川手中的水壶倾斜着,清水还在不断滴落,在岩石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温可都的舌尖轻轻碰触指尖的瞬间,他的身体猛地僵住了。他的眼睛瞪得极大,嘴唇颤抖着,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哽住了。

“怎么样?”托尔多终于忍不住了,他的声音又急又粗,双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温可都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眶发红,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

“咸的……”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却又带着难以形容的喜悦,“是咸的!”

“真的?”托尔多赶紧伸手过去,也抹了一把,放在嘴里。

他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一把抓住林川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林川踉跄了一下。

“好兄弟,是盐!真的是盐!”

林川的嘴唇也在发抖,他想笑却发不出声音。

他的目光从湿润的岩壁移到温可都脸上,又移到托尔多激动的面容上。

“我们找到了……”林川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们找到盐矿了。”

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蜂巢上方。

那里,在阳光直射不到的岩缝深处,隐约可见更多白色的结晶。

这些晶体呈现出奇特的羽毛状分支,像是某种神秘的矿物花朵,在黑褐色的岩壁上静静绽放。

托尔多已经开始用猎刀撬开蜂巢的基座。

随着大块蜂蜡被剥离,越来越多的白色结晶暴露在阳光下。

它们有的像冰凌般透明,有的如雪花般洁白,更多的则呈现出淡淡的粉红色。

那应该是混入了岩壁中铁质的缘故。

林川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黑蜂会选择在这里筑巢。

这些盐晶不仅吸收了阳光的热量,让蜂巢在寒冬也能保持温暖;更重要的是,蜂群可以通过舔舐岩壁获取必需的矿物质。

这座看似普通的悬崖,实则是一个天然的盐矿宝库。

温可都的手在微微发抖,他正用骨针小心地采集岩缝中的盐晶样本。

这些结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极了冬日里挂在树枝上的冰凌。

随着最后一块遮挡视线的蜂蜡被清除,整片岩壁终于完全显露。

白色的盐脉如同大树的根系,在黑色的玄武岩上蜿蜒伸展,最粗的地方足有手腕粗细。

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这些盐晶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照亮了三张写满惊喜的脸庞。

林川突然直起身子,额前的碎发被山风吹得凌乱。

他想起那几头在森林外发现的草甸狼尸体,距离这座悬崖足足有五六里地。

现在看着岩壁上闪亮的盐晶,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

“温可都。”他声音有些发紧,“我大概能猜到那几头草甸狼是怎么死的了……”

温可都正在采集盐样的手突然顿住。

阳光照在他骤然绷紧的侧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

“你是说……”他慢慢转向盐壁,“草甸狼是过来舔盐矿,不小心惹到黑蜂群了?”

“这个猜测靠谱!”托尔多猛地拍了下大腿,“难怪那些畜生死得那么惨!”

他用袖子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蜂蜡的碎屑沾满了他的衣襟。

“咱们得赶紧回乌力楞报信!”他喘着粗气,却掩不住眼中的兴奋,“这盐矿看着挺大啊……”

温可都小心翼翼地将采集的盐晶样本包进桦树皮,手指还在微微颤抖:“先别声张。先回去让玛鲁婆婆看看这盐的品质,再合计一下怎么采。”他抬头望向盐脉延伸的方向,眼神锐利如鹰,“这岩壁往北延伸,说不定整片山崖都是盐矿。”

“我的天……”托尔多忍不住咋舌道,“真要那样的话,可够整个索伦族用上几十年!上百年!”

……

鹿湖畔。

夕阳将营地染成金红色,各乌力楞的猎队陆续归来。

马蹄踏碎了一地斑驳的光影。

石崖乌力楞的马队最先出现在林间小道上。

领头的猎人肩上扛着一根白桦杆,上面倒挂着一串雪兔,银灰色的皮毛在风中微微颤动,竟没有一丝血迹。两个少年牵着驮马,马背上横绑着一头成年马鹿。最引人注目的是马鞍旁挂着的桦皮鱼篓,里面露出来的哲罗鱼尾,少说也有十条。

“今年的雪兔肥得很。”石崖家的老猎人眯着眼笑,从怀中掏出个皮口袋,倒出几颗完整的松鸡嗉囊,“看,里面全是松子和榛果。”

紧接着,黑水乌力楞的队伍踏着沉重的步伐归来。三个壮汉用木杠抬着一头驼鹿,鹿蹄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后面那匹白马吸引。

马背上铺着一张完整的猞猁皮,金红色的皮毛在光线下如同流动的火焰,连耳尖那簇标志性的黑毛都完好无损。

当巴图率领的狩猎队出现时,整个营地都安静了一瞬。

五匹驮马排成一列,每匹马两侧都挂着猎物。

最前面的驮马拉着一头巨大的公鹿,鹿角上缠着红布,脖颈处插着一支雕翎箭。后面的马背上堆着小山般的雪兔和松鸡,甚至还有两只罕见的银狐,皮毛在暮色中泛着月光般的清辉。

“今年的头筹非巴图莫属了。”有人小声嘀咕。

巴图的二儿子正得意地展示一串狼牙项链,那是他用新猎的狼牙现穿的。

正在这时,林川三人的身影出现在营地边缘。

他们马背上空空如也,只在温可都鞍侧挂着个不起眼的桦树皮筒。

人群的喧闹声突然低了下去,几个刚回来的年轻猎人交换着疑惑的眼神。

“看来熊爪乌力楞今年要垫底了。”有人小声嘀咕。

诡异的是,营地的人潮却朝着他们三人涌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