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姨娘微微躬了下身,算是请了安。
贺靖朝顾清漪点了点头,依如平常那样,不多言,不苟言笑存在感极低。
风姨娘被顾清漪派人赶回自己的院子,一直在猜测到底是谁要来看侯爷。
没想到她还没猜出对方是谁,顾清漪就让人把她叫了过来。
路上看到儿子,她突然眼皮就跳了起来,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清漪指着下面的椅子:“都先坐下说。”
风姨娘越发地感到不安。双目警惕地盯着顾清漪。
自从侯爷瘫痪以后,她私下里找了不少名医,一心想让侯爷好起来。可,看了那么多大夫,却没有一人有把握让侯爷开口。更别说治好他。
她深知,只有侯爷在,就永远是他们母子的靠山。
只要侯爷在,就不可能让贺震和顾清漪在侯府为所欲为。
可眼看自己的希望破灭,她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自然不希望顾清漪找她儿子的茬儿!
顾清漪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淡然地从风姨娘脸上扫过,最后落在贺靖身上。
她缓缓开口:“今日让你们来,是有件事要同你们说。”
风姨娘的心猛然一沉,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帕子。她强作镇定,强撑着笑:“夫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靖儿还在祠堂受罚呢!”
顾清漪放下茶盏,指尖在杯沿摩挲,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二弟在祠堂是代姨娘你受罚,不知道姨娘可曾真正悔过?”
风姨娘心头一颤,连忙回答:“夫人明鉴,靖儿在入祠堂的第一日,我便已知错了。”
她悄悄拉了拉贺靖的袖子,示意他说句软话。
贺靖却纹丝不动,目光淡漠地盯着顾清漪。
风姨娘见儿子不动,急忙说:“夫人,靖儿这孩子一向不善言语。”
顾清漪微微一笑,眼底的冷意深了几分。
什么不善言语,分明就是阴沟里的老鼠。表面看着温和与世无争,实则心机深沉,暗藏锋芒。
看似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不争,实则想要的比谁都多。
顾清漪收回目光,指尖轻轻敲击着椅子,声音不疾不徐:“我今日请你们母子过来,不是和你们讨论二弟的性格问题。”
她话音一顿,屋内瞬间静得落针可闻,风姨娘攥紧了帕子,额角渗出细汗,贺靖却仍是一副淡漠的神色,只是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
顾清漪起身,把婚书交给玉珠:“拿去给风姨娘和二公子看看。”
玉珠接过婚书,恭敬地递到风姨娘面前。
风姨娘颤抖着双手接过。当目光扫过婚书上的内容时,不可置信地瞪圆了双眼。她抬头看向顾清漪,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夫人,这……这是何意?”
贺靖察觉到母亲的异样,终于动了动身子,伸手接过婚书。
他的目光在纸上停留片刻,眉梢微微向上挑起,随即恢复如常。他将婚书合上,淡淡开口:“大嫂,这婚事,是父亲定下的?”
顾清漪微微一笑,眸中闪过一丝锐利:“二弟果然聪明。这婚书确实是侯爷亲笔所写,上面还有他的私印为证。风姨娘,这桩婚事原本我和世子并不知晓。是永昌伯和他的夫人,今日一早找上门,要求我们侯府履行婚约。你们怎么看?”
风姨娘眼底的喜色,怎么都掩饰不住。
还以为侯爷废了,她儿子就只能娶小门小户的表小姐。没想到,侯爷在瘫痪之前就为靖儿寻得一门好婚事。伯府千金嫁给她庶出的儿子为妻,这样的好姻缘,就算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原本对贺勉恨之入骨的风姨娘,突然又觉得侯爷待他们母子终究不薄。她强压下心中的狂喜,故作迟疑地试探:“夫人,这婚书……当真是侯爷的意思?妾身怎么从未听侯爷提起过?”
顾清漪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眼底闪过一丝讥诮:“风姨娘这是在质疑侯爷的决定?还是说,你觉得我会伪造婚书?亦或是对这门婚事有所不满?”
风姨娘连忙摆手:“不不不,妾身不敢。只是这婚事来得突然,没想过这么好的事会降临在我儿身上,妾身一时有些难以置信罢了!”
贺靖将婚书还给玉珠,神色依旧淡然:“大嫂,父亲如今卧病在床,婚事是否要等他好了再议?”
顾清漪放下茶盏,声音微冷:“二弟,永昌伯府的人已经找上门来,若是拖延,只怕会让人以为我们侯府言而无信。更何况,婚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侯爷的私印也做不得假。且,伯府的千金知书达理。难道二弟是嫌弃人家千金大小姐配不上你?”
风姨娘见儿子似乎并不热络,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说:“靖儿,这可是伯府的千金,对你前程大有助益……”
贺靖侧目看了母亲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他转向顾清漪,淡淡开口:“既然如此,那便依婚书行事。只是不知永昌伯府那边,可有其他要求。如果我没记错,大嫂已经许诺两位表妹嫁与我为贵妾,这件事,不知道伯府介意吗?”
顾清漪微微一笑:“二弟果然爽快。永昌伯府只求,按侯爷的意思,三月份尽快完婚。至于两位表小姐,本夫人既然已经承诺出去,但然不会收回。至于永昌伯府那边,我会在婚前和对方说清楚。”
风姨娘闻言,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好好好,那妾身这就去准备聘礼,定不会委屈了伯府的小姐。”
顾清漪摇头:“风姨娘有心了。不过侯府如今的情况你也知道,一切从简即可,莫要太过张扬。”
风姨娘连连称是,心中却已开始盘算如何将这场婚事办得风风光光,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儿子娶了伯府的千金。
待凤姨娘和贺靖离开,玉珠忍不住低声问:“夫人,这么好的婚事,真是便宜了二公子。”
顾清漪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婚事是好是坏,谁又能提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