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还是清醒的,换谁做这种手术都会心惊肉跳,王宝玉问道:“华老,能不能让苞儿彻底睡过去啊?”
“不可,若是精神恍惚,唯恐再难醒来。”华佗摆手道。
“我虽不懂医术,但如果苞儿惊吓过度,影响了心率血压,也不利于手术的进行啊。”王宝玉皱眉道。
“张将军胆识过人,想必可以熬过此关。”华佗无奈摊手,张苞不断的眨着眼睛,至于他想表达什么想法就不清楚了。
王宝玉不禁上前,拉住了张苞的手,用眼神给他打气,张苞的脸色忽青忽白,显然内心也在进行着激烈的争斗。
到底是医学落后啊,就在这时,临屋的娄子伯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木鱼,咚咚的敲着,脸色带着笑意。
“老娄,正在动大手术呢,您就别添乱了。”王宝玉皱眉道。
“呵呵,且让我来帮助张将军稳住心神。”娄子伯说着,木鱼声更有节律的响起,这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顿时心生空灵之意,进入到一种忘我的境界。
张苞额头的汗珠渐渐消退,黑白分明的眼中再无一丝畏惧,直直的看着屋顶,仿佛还带着一丝的喜悦。
进入工作状态中的华佗,却丝毫不受木鱼声影响,只见他对对准了张苞额角的骨缝,手起刀落,屠龙刀划开一道两公分长的头皮,紧接着刀尖准确的嵌入骨缝之中。
血水涌出,湿了一大片,王宝玉不忍直视,不禁转过头去,心中暗自祈祷上天保佑,让这次手术能够获得成功。
华佗微微翘起张苞的头骨,又取来了王宝玉的放大镜,凝神静气的观看半晌,随后取来一根粗长的银针,缓缓推入到骨缝之中,微微闭着眼睛,细心感受银针的动作。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王宝玉的额头也出现了大量的汗珠,华佗这才收回银针,笑着说道:“淤血取出,张将军应无大碍!”
“在哪儿呢?”王宝玉好奇的四处寻找,并没有看到血疙瘩之类的东西。
此时华佗将银针递过来,王宝玉果然在银针的头部,发现了一个小米粒大小的血块,这让他不禁感叹人体的精妙,就这样一个小东西,竟然可以要人的命。
随后,华佗小心的将头骨推好复位,取来针线将头皮缝好,上了一些疮药,这才疲惫的靠在椅子上。
“华老,真是太感谢了。”王宝玉道。
“呵呵,说来要感谢宝玉,破颅之术我研究已久,终未能尝试,今日倒是得偿所愿。”华佗笑道。
“您这医术,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无人能及。”王宝玉真心赞道,如此小的伤口,仅用一根银针取出淤血,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微创手术吧,就是未来的脑科专家也做不到。
“唉,老话重提,能治人之病,却无法治人之心。”华佗感慨道。
手术完成,娄子伯的木鱼声也停了,他冲着张苞笑了笑,随即走了出去。
足足又过了一个时辰,麻沸散的药效退去,张苞缓缓的坐了起来,头皮上传来疼痛感,但也只不过是头皮那道小伤口导致,相比先前脑中的剧痛,几乎可以忽略,起码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张苞挣扎着想要起身感谢华佗的救命之恩,华佗连忙搀扶住他,这脑袋刚缝上,可不能再扯开。另外颅内压也需要逐渐恢复,一天之内最好都不要有太大的动作。
“张将军,脑中淤血虽然已经取出,却压迫一条血脉变得细弱,百日内万万不可动怒,否则一旦血脉破裂,便是真的神仙在此,也难救也!”华佗笑眯眯的叮嘱道。
“张苞定然铭记在心。”张苞郑重道。
张苞恢复很快,一天轻似一天,第三天头上请华佗复诊,仅从气色上华佗就眉开眼笑,应该是再无大碍。
“体魄强壮,三天不到的时间,这伤疤已经完全愈合,也许再过三个月,连疤都会长平。”华佗一边检查一遍啧啧称赞张飞的好体格。
“还是华神医医术高明!”张苞郑重大礼参拜,又笑着说道:“四叔,俺还要去拜会娄神仙,那日闻听他的木鱼声,眼前恍如有无数妙境,美不胜收,几乎忘却了身在险境。”
“嗯,去吧!”王宝玉点了点头,从他潜意识中也希望如此,张苞立刻去找娄子伯,感谢的话说了一大箩筐。
娄子伯话语不多,轻描淡写,是这个木鱼救了他的命。张苞则十分谦卑的学着敲了很长时间的木鱼,最后干脆将木鱼也给带走了。
修行改命,王宝玉乐见于此,甚至幻想着张苞能从此踏上修行之路。而张苞觉得头顶秃了一块很难看,犹豫再三,想想娄子伯和王宝玉,一个是光头,一个是短发,终于下定决心将头发全都剪掉,成了个大光头,算是六根清净。
为了让张苞能够安稳的度过百日的危险期,王宝玉严令张苞不可离开含章楼半步,张苞倒也听话,每日趴在栏杆上看风景。
看来看去,也就是那个样子,张苞开始有些烦躁,王宝玉则给他送来了文房四宝,让他学着父亲的笔迹练字。张苞捏着细细的毛笔,写不了几张便困得眼皮子打架,还不如敲木鱼更有意思些,索性烦了闷了的时候就去敲木鱼。
王宝玉给诸葛亮去了一封信,告诉他张苞术后恢复良好,还需要调养,但再有几十天就能驰骋疆场,和从前一样。
诸葛亮这才放下心来,回了封信感谢王宝玉对张飞后人的照顾,然后继续进行着艰难的北伐之战。
却说姜维离开阴平之后不久,听说了张苞的情况,心中十分忧虑,急忙给诸葛亮去了一封信,请求责罚。
诸葛亮当然不会责罚姜维,毕竟是张苞不尊军令有错在先,他勉励姜维再接再厉,争取尽快拿下武都,打通去往天水之路。
姜维率军离开阴平,沿着山路谨慎前行,十几日后,终于逼近了武都。这里的情况跟阴平差不多,两侧是陡峭的悬崖,中间一座难以逾越的关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