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9
穆奕一身灰蓝色的西装,挺拔修长,洁白的衬衣领口解开两颗纽扣,微微敞着,他向来不爱扎领带和领结,觉得束缚。
见到秦时与他微微怔了一下,没等缓过神来,又注意到了她正挽着楚慈,视线在两人脸上来来回回的巡视着。
时与松开楚慈,垂下手臂拎起裙摆,让自己的步伐更加稳健一些。
楚慈把她的动作理解为不想被穆奕误会,或者是,不想给他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他和穆奕的关系一直都很一般,但他还是很了解穆奕这人的性格,也听楚圆圆说了一些最近穆奕和时与的故事。
穆奕面容冷峻的大步从时与身边擦肩而过,谁都没搭理。
他不说话也挺好的,他若说话,那也必然是人嘴里吐不出象牙,甭指望能悦耳动听。
时与和楚慈对视一眼,双双微笑。
左侧有一处古典凉亭,静谧安逸,凉亭后面是一处水潭,走近了才能顺着打在水面上的灯光瞧见里面有很多锦鲤,栏杆旁边有谁忘记带走的点心碟,楚慈捏碎糕点放在她手里,时与扔到水里,一大片锦鲤张大嘴巴争先恐后的往上窜,激起一片水花。
“你会和穆奕在一起吗?”楚慈收回视线,定定的看着她,从西服口袋里拿出手帕反复的擦手,又给时与擦干净手上的糕点屑。
时与像个小姑娘似得撇撇嘴,“不会,可能性为百分之一,我感觉我很快就会被我妈逼上相亲的这条绝路上。”
“你还没走上相亲这条路?我已经走了很久了。”他将手帕扔到小碟里,和她一起坐在栏杆上,看向水面,“ 我已经相亲20多次了,包括回国后的7次,就算在美国我妈也没放过我,总是让我姑姑突然就带着女孩子杀到我的公寓,莫名其妙。”
“成功了没?”时与问,“或者应该问你有没有可能成功的。”
“我喜欢你,时与,我不会将就任何人,结婚的对象不是你,婚姻就是没有意义的,我不打算服从我妈,她总是喜欢替我做主。”他很平静的说出这些话,没有觉得半点尴尬,秦时与从来不会让他有尴尬的情绪产生,在她面前,他可以过的很舒服。
时与低低的笑,她知道楚慈是喜欢自己的,她也很明确的告诉过楚慈,她对他没有恋爱的感觉,这在两人之间不是隐藏的秘密,反而因为说开了,显得坦荡磊落,“你是想告诉我你楚慈是一个忠于爱情的人还是想告诉我,你只是看起来老实,其实你特别喜欢跟你/妈对着干?”
“都有吧,我是一个忠于爱情的人,也挺喜欢和我妈抗争,虽然抗争很多年,一直是输方。”
楚慈的话不多,面对秦时与时已经是他话唠的至高境界,不过也就说了这么多,就不怎么再说话,秦时与和他要礼物,他口袋里拿出一条手链。
时与立刻收回手掌,一脸的不敢置信,“不是钻石的?我不要带。”
“你就是钻石。”
“好吧。”秦时与愉快的伸出手腕,话少不代表嘴笨,楚慈一直都很会讲话,只要他愿意的话。
她盯着手腕上的黑色编织手链看了半天,怯怯的用手指摸了一下,“这个……不会是牙齿吧?”
“是。”楚慈笑着回答,帮她摆正,“是狮子的牙齿。”
“你什么时候变成野兽派了?开始喜欢这些东西?”
“我不喜欢,才给你的,我喜欢的都在我家里。”
“……”她嫌弃的拍掉楚慈的手掌,他是一个有洁癖的医生,一直以来只拿手术刀,手指关节雅致清晰,干净修长,这双手会让很多女孩子不看他的脸时也能对他升起莫名的好感,穆奕的手指也漂亮,十指不沾阳春水,热咖啡杯都不肯端一下,唯一不同的是,穆奕总是摆弄那些汽车上的东西,指腹稍硬,更富有男人味。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会频繁的拿他和别人来做比较,赢了最好,就算输了,她也会找到各种办法各种借口为他扳回比赛结果,胜利永远属于女人爱的那个男人。
不管别人多优秀。
楚慈见她有点害怕,安慰似得在时与手腕上拍了拍,“我在非洲做了三个月的无国界医生,当时去过一个很原始的部落,救了一个妇女,她的小儿子用珍藏的狮子牙齿给我穿了一条手链,在他们那个部落,一般求爱时男人会送给女人这个东西,可以辟邪,驱赶噩梦之类的,原来的绳子太简易,我回来给你换了一个。”
还很有意义,她晃了晃,觉得看着比刚刚顺眼多了,“噢,求爱时送给女人的他还送给你?小孩子吗?几岁?”
“十……七岁吧,或者十八。”
时与一边摇头一边慨叹道,“我真觉得你/妈有点多余操那份心了,非洲人民都爱上你了,同胞怎么会不喜欢你。”她话锋一转,有些神秘,“哎,不过啊楚慈,像他们那种原始部落是不是都挺野蛮的,那男孩子没有把你强行扣下来做夫人什么吗?你若不从就要祭天之类的,你是怎么逃脱出来的?”
“我才不会告诉你他们都把我当成天神崇拜。”
秦时与仰着头大笑,太喜欢楚慈偶尔展现出来这种淡淡的天然呆。
两人在凉亭里又说又笑,有别人想过来这里,远远听到时与的笑声只好不得已走开。
穆奕只进去和主人打了一声招呼便转身出来。
时与所在的凉亭有三条岔路,一条通向更深远处的荷花塘,现在还没到赏荷的季节,只有冷冷的黑水一片,一条通向酒楼大厅,就是他们刚刚来的方向,第三条是直通庄外的长廊,和时与他们在一条直线上。
穆奕就在这条路上行处,倚靠着实木栏杆,头部也微微偏着,在幽暗的灯光下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的时与和楚慈,夜色空寂,时与的笑声顺着微风阵阵传进他的耳朵,明明是遥远微弱的,他却听得清晰无比。
秦时与都多久没给过他一个像样的笑脸,无论他做什么,她总是会露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那是比对待陌生人还要过分的陌生。
他想知道秦时与在和楚慈说什么,站在这里是听不到的,于是他朝他们两人走过去,步伐不急不缓,双手插着口袋,满眼不羁。
听到有人走近的脚步声,时与和楚慈一起转头,诧异的看着他。
“我打扰你们了吗?”穆奕似笑非笑的问。
秦时与张了张口,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楚慈抢先一步,“是,很打扰。”
“打扰就打扰了。”他在时与旁边坐下来,手臂自然的搭在时与裸露的肩头 上, “我还没说你霸占我的女人和你看天看地赏花赏鱼,你就将就一下我的打扰。”
“谁是你的女人?有发票吗?”时与推掉他的手掌,穆奕立刻牛皮糖似得再次黏上来,这次更过分,还在她半罗露的后背上摸了一把,随后手臂一紧,把她牢牢禁锢在怀里,“你再不老实我就把你扔下去喂鱼。”
时与气呼呼的瞪他,又挣不过他的力量,只好说,“那我还是自己跳吧,我是不是耽误你和楚慈叙旧了?”
楚慈忽地站起来,站到了时与的对面,看看她,又看看穆奕,他说,“很多人说过喜欢你?”
“恩,是挺多人说的,怎么了?你敢跟我告白我就让你沉尸鱼池。”他一脸戒备,警惕的等着楚慈。
“别紧张,就算我喜欢男的,我也不喜欢你这种有洶肌没脑子的笨蛋。”
我擦!这是什么情况!
穆奕被骂的有点懵,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如此直白的说他没脑子,虽然秦时与总是拐弯抹角的说他没脑子,但那毕竟是拐弯抹角,具有一定的含蓄性,并且那是秦时与,别人谁敢呢?
他有点被楚慈这个平时不声不语的美男子震撼到了。
“你别瞪我,恼羞成怒会显得你更加无能,你说秦时与是你的女人,拿出你的本事给她一个名分,如果你没那个本事,我有,她嫁给我,我们全家拿她当宝贝供着,你要是不行,就靠边。”
我擦!这又是什么情况!楚慈吸过小白面来的吗?所以不知道死活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是吗?
穆奕被他说的一愣一愣,是很想发怒,但是人楚慈说了,恼羞成怒显得更没本事,他这猛不丁的有点控制不好情绪了呢……
秦时与很想笑,她知道楚慈是没有恶意的,如果他真的很讨厌穆奕他会立刻转身离开,多一秒都不再看他。
穆奕松开怀里的时与,缓缓站起来,他比楚慈高,微微偏着头,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我怎么对她轮到你教?你哪儿来的自信觉得秦时与能看上你?秦时与要的东西你给得起吗?你知道她想要什么吗?”
一阵冷风卷过,时与感觉有些冷,缩了缩肩膀,两个男人一起脱下西服外套,穆奕指了一下楚慈的手臂,“STOP!轮不到你!从小到大她都是穿我衣服的。”
他把带着属于自己的独特香气和温热体温的西服很粗鲁的披在她肩上,用力拢了一下。
“谢谢,刚好我也冷,现在我和时与都很暖和。”楚慈说。
穆奕眼神冷得跟刀子似得甩过去,“你想下去游泳吗?”
“我不会游泳,你不要搞出人命。”
秦时与忍俊不禁,低头暗自笑了笑,穆奕冷冷的瞪着楚慈,“我要和我女人谈情说爱,你要这站着当路灯吗?”
“你会谈情说爱?”楚慈疑惑,视线落在时与身上,“他懂得什么叫谈情说爱?”
时与一脸茫然,有点跟不上楚慈的节奏,深深的发觉了读书少的弊端,脑子就是没有楚慈转得快。
“你今天是专门来挑衅我的是吧?”要不是看在楚慈的爸爸曾经十几次把他外公从死亡线上来回来,他今天还真想给他弄到鱼池下面。
“一句话证明你会谈情说爱。”楚慈说。
穆奕皱了下眉头,转头对秦时与说,“你能不能离这个神经病医生远一点,我吃醋。”
秦时与眨眨眼,一时语塞,按着穆奕的性格来说,这还真是在谈情说爱,随便他说一点什么,女孩子都会脸红心跳,人若长得帅,咳嗽都动听。
楚慈没有反驳他自己不是精神病医生,他直接问时与,“你喜欢猫还是狗?”
“喜欢什么也轮不到你送,我买的起。”穆奕不耐烦的岔开他的话。
“我喜欢猫,温顺一些的。”时与轻声回答,抬手拂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
“我给你买,CFA注册猫种,父母是GC大赛冠军。”穆奕再次抢话。
“不如你们一人送我一只,我家里地方还挺大的,养两只猫没有问题。”时与笑着站起来,打算跟楚慈一起进去吃点东西,看看有没有其他可以聊天的朋友。
楚慈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温和的看着时与说,“我不知道哪里能买到GC冠军的后代,但是如果你喜欢猫,不如带我回家,喵~”
我擦!穆奕浑身一僵,头顶开始冒青烟,他感觉自己被一道滚滚天雷披在了天灵盖上!
“她要是喜欢狗呢!”
“汪。”楚慈淡定而冷静的回答,“这种,才叫谈情说爱,显然我更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