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煜城不说话,沉默的盯着眼前的抽屉看,好一会,他推上抽屉,低声说了一句“你留着吧”,然后转身出了房间。
朝似鸳鸯夜孤鸿,鲜活的快乐仿佛发生在昨天,没有人会说放就放得下。
他也会舍不得。
但他相信所有的舍不得都只是暂时的,时间会让一切舍不得变成舍得,时间会让一切伤口愈合,他从乔唯那里得来的千疮百孔会不药而愈,只要一点点时间。
长痛不如短痛,有时候痛多久,只在一个决定。
东西一件件被搬出房子,客厅恢复干净冷清,和乔唯有关的共同回忆,他统统没有带走,只拿走原本属于他一个人的。
他不需要回忆和留恋,总要向前看,哪怕他已然决定不会再触碰婚姻。他不想再自寻烦恼自讨苦吃,世界上没有女款祝煜城,他找不到符合他要求的女人,他宁可自己过一生。
他把自己的房门钥匙放在茶几上,“为了安全起见你最好换锁,密码也换掉。”
“哦。”乔唯看了看那两把挂在不同钥匙扣上的门钥匙,显然另一把是穆奕手里的,他把放在穆奕那里的备用钥匙也拿了回来。
祝煜城穿上大衣走到玄关处穿鞋,这就要离开了。
他们之间没有小孩的牵绊,大概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站在同一个屋檐下,他变回遥不可及的王子,她要在自己的世界里仰望他了,就像望着那些看似触手可及,其实遥远虚幻的星辰。
从此以后,祝煜城,乔唯,中间隔着一个宇宙。
泰戈尔有一首动人的诗,它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树枝无法在风中相依,而是相互瞭望的星星,他们没有交汇的轨迹。
它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星星没有交汇的轨迹,而是纵然轨迹交汇,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
它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瞬间无处寻觅,而是尚未相遇,便注定无法相聚。
它还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多爱你。
乔唯忽然发现,原来她和祝煜城之间的距离是比遥远更远,他明明是爱她的,他自己却没有发觉,他们明明是相互喜欢的,明明是没有任何无法相爱下去的理由的,却自愿放弃了走下去。
泰戈尔想到了那么多无奈,独独没有他们这一种。
再美好的情诗歌曲和故事,也只能诠释一部分人一部分的爱情。
祝煜城似乎没有什么话再想对她说,乔唯顶着两个核桃眼叫住了他,“学长。”
他转头,等着她说话。
“我还是会喜欢你,可能一直都会喜欢你,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后悔,如果会的话你要抓紧时间,因为我不会等你,我不是小女孩, 不能因为做梦耽误自己一辈子,遇到合适的我会再婚,到时候你后悔也晚了,在我没有人要的时候你可以对我召之即来,等我有人要,我就不是等你的乔唯了。 ”
祝煜城沉默两秒,说,“提前祝你新婚快乐。”
他走了,所以今夜又要由眼泪来陪她过夜。
乔唯第一次发现这个公寓很大,大到她从卧室走去浴室再走到厨房用了一光年那么久,时间好像停住了,日不落,夜难央,等不到拂晓黎明,熬不到骄阳明媚,连走路连刷牙连眨眼的动作都慢了。
墙上挂着他们合照,书房也摆着,她穿着火红的长裙从远处跑来扑进他的怀里,她搂着他的脖颈讨吻,她躺在他的腿上小憩,她看起来快要被chong坏了。
她趴在沙发上睡着了,是被冻醒的,现在没人把她抱回卧室也没人给她包上毛毯更没人把她抱在怀里。
习惯不是可怕的东西,可怕的是要改掉习惯。
不知道是黎明还是傍晚,她看了一眼手表,5点,还是不知道黎明傍晚,只好拿起手机来看,是晚上。
她去洗脸准备出门去吃饭,虽说失恋大过天,虽说失恋的眼泪总能流上三天三夜,可生活还得继续,工作也要继续。
她给禾嫣打电话,把她从家里接出来,用她十分牵强的车技带她去吃牛肉火锅,90块钱的双人套餐,再加一份鲜牛肉。
禾嫣已经知道乔唯的婚姻出现问题,但听到她说已经离婚了还是意外了一下,不过也就是一下,“其实吧,我从来没对你说过,我一直觉得你们离婚是早晚的,虽然我很为你嫁入豪门高兴也为你离婚感到难过,但我怎么想都觉得,我这么漂亮还没嫁豪门,你丑成这样了居然嫁了,月老不按常理出牌啊!”
“……”
禾嫣一边用手指头梳理着头发一边接着说,“开玩笑的,是我一直认为你们的婚姻太闪电了,差距也很大,他总是因为左轩生气,他怎么不为你想一想对你来说左轩是什么样的存在呢?他想你的全世界只有他一个男人,但这永远是无法实现的,你的世界里一定会有很多男人,他只能做最重要之一,不能做唯一,他看不懂这点,就算勉强过下去以后类似醋意爆发不可收拾的场面还是会频频发生,他以后会懂这个道理的,可惜你们已经错过了,没什么的乔乔,世界这么大,谁也不会因为爱情没有了而没有办法生活,一天还是24小时,太阳还是围着地球转,牛肉丸子还是48一份,所以没啥,想开点,没准将来你能当王妃呢!”
乔唯没心情和她逗乐子,一声不吭的吃东西,结账,上车时她说了一句,“不是的,你刚才说错了一件事。”
禾嫣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我说错什么了……”
“不是太阳围着地球转,是地球围着太阳转。”
“……”
禾嫣要请她去K歌,为了庆祝恢复单身,她拍着乔唯肩膀安慰道,“小乔乔,莫伤心,莫难过,想想单身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你看看前面,你看,你快看!”她站在KTV门口用手指向车水马龙的大街,做出一副带她瞭望的姿态,“看那美好的远方,无数美男子在等着你,他祝煜城这辈子就这样了,都说了不会结婚。你还得结婚啊,想想你多幸福,做一个想睡谁就睡谁的潇洒女子,单身就是好,跟谁暧/昧都不犯罪,再也不用将就他吃醋,不用担心抠脚挖鼻孔被老公看见,不用下班就往家跑,不用连吃饭这么简单的小事都要等着另外一个人一起动筷子,我说的对不对,现在,我带你进去消费,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大声唱歌的日子来了!我们走!”
连旁边的保安都不禁侧目,如此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怎么说起话来豪情万丈。
禾嫣觉得她们此刻需要豪情,来冲破那一丝可悲的苦情。
可是从禾嫣唱第一首歌开始,乔唯就忍不住掉眼泪,她的坚强全都失效了,好像每一首情歌都是为她诞生的,悲伤的快乐的,摇滚的抒情的,儿歌都不行,生日快乐歌都不行。
这一晚,是她的眼泪和禾嫣的歌声陪她过夜。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她没有眼泪了,禾嫣还一直在陪她过夜。
新年之前,乔妈妈发现了乔唯的不对劲。
乔唯是新年之前旁敲侧击的跟乔妈说,今年过年祝煜城可能要去国外,他走了的话就不能来过年。
乔妈当时正蹲在浴缸旁边给小宝洗澡,她很平静的说,“他以后不都不来这过年了吗?不来就不来吧,他不来我们也不能不过了。”
乔唯不可思议,她这一个多月都没回家,想着自己调整好情绪再回来,她怕自己看起来太糟糕妈妈会太难过,没想到她已经知道了。
“妈,你知道了……”
“知道了,小祝亲自上门告诉我的,还给我买了很多临别礼物,鸡鸭鱼肉大衣包包/皮靴手表,还有小宝的,8岁以前都不用买衣服了,上次我说电饭煲不好用,他又给我换了一个新的,水电关联的银行卡存了两年的费用。”乔妈妈忽然顿了顿,“还有什么来着……噢,他说天天吹空调太干燥,给我买了一台加湿器。”
乔唯蹲在她面前低着头,一句话没说。
小宝听到祝煜城的名字懵懂的看着她们两个,“姐夫呢?”
乔唯心想跟你解释个屁,你知道什么是姐夫,知道离婚是什么。
“离了就离了,过不下去谁也勉强不了,以后还能找,知道你怕我看见你那模样揪心连家都不敢回,你是大人了,有些事得自己学会看开,谁年轻的时候还没失恋过两次,现在的年轻人观念前卫,离过婚也没什么,我比你还看得开呢……”
乔妈正絮絮叨叨的讲着话,乔唯突然干呕一声,转身抱着马桶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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