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墨,苏玲儿的身影在月光下愈发淡薄,恍若随时会被风卷走。
她飘向阳台,纱帘被无形的气流掀起,月光穿过她逐渐透明的身体,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天亮后有个新委托,早点休息吧。”
随着声音音消散在夜风里,她的身影已然隐入黑暗。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
老陈的话像颗钉子,深深扎进脑海。
那个神秘符文在记忆里不断放大,还有苏玲儿闪躲的眼神,以及我日渐衰弱的身体......
所有线索交织成网,指向某个令人不安的真相。
“汪、汪、汪......”
此时,窗外突然传来尖锐的犬吠,如同一把利刃划破寂静。
先是一只,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此起彼伏的犬吠声像瘟疫般迅速蔓延,整个小区陷入疯狂的犬吠浪潮。
我猛地拉开窗帘,只见楼下几只狗正对着虚空龇牙咧嘴,颈毛炸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仿佛在与无形的敌人对峙。
......
次日傍晚,暮色将玻璃窗染成血红色。
“叮铃、叮铃!”
门铃突兀地响起,我打开门,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女孩怯生生站在门口。
我发现,她脖颈处一圈紫黑色掐痕触目惊心,目光空洞,校服下摆还沾着暗红污渍。
“三个月前,我在放学路上被拖进小巷......”
她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记得他手上有道疤,像蜈蚣一样......”
苏玲儿握着笔的手突然顿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猛地转头望向窗外,瞳孔缩成针尖:“对不起,你的这单生意我们不接,你还是去找其他人吧!”
言罢,她示意那女学生离开。
“求求你们了!”
那女学生跪了下来,“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们的。”
“有人来了!”
苏玲儿淡然一笑,“你再不走,等下还真走不了了。”
听闻,那女学生好像也感应到什么,“咻”的一声离开......
“叮铃、叮铃......”
与此同时,门铃再次响起,尖锐的铃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我透过猫眼望去,门外站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酒红色领带像条扭曲的蛇缠绕在脖颈,他嘴角挂着僵硬的微笑,眼神却冰冷得如同淬了毒的匕首。
“你是谁?”
我开门,有些戒备地问道。
“地狱通信管理局的。”
他语调机械而刻板,仿佛在背诵台词,“接到投诉,现在对你的网络进行例行检查。”
他递来的纸张泛着诡异的青灰色,上面的文字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动,时而化作汉字,时而变成陌生的符号,看得人头晕目眩。
我下意识挡在门口:“抱歉,我家路由器很正常。”
男子突然歪头,动作幅度大得违背常理,嘴角咧到耳根。
他露出森白的牙齿:“谷先生,我发现你家里有股...... 有股很有趣的味道。”
他夸张地抽动鼻子,“像是...... 像是之前有人煮过孟婆汤?”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那些混着奇怪香气的饭菜在记忆里翻涌,苏玲儿温柔的笑脸与眼前诡异的场景重叠,让我一阵反胃。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苏玲儿刻意的咳嗽声,紧接着 wiFi 图标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普通的无线符号。
西装男子脸色骤变,掏出的仪器红光转为绿色,他满脸狐疑:“奇怪,刚才明明......”
“可能是隔壁的信号。”
我强装镇定,手心却沁满冷汗。
男子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临走前递来的名片上,文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最终只剩下刺目的数字 “49”。
关上门的刹那,我瘫坐在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苏玲儿飘过来时,裙摆泛着微弱的幽光:“谷先生,我暂时关闭了阴阳通道,但撑不了多久。”
她盯着那串数字,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下面已经有动作了,四十九天后,他们会来收走你的阳寿。”
我猛地起身:“那我们得加快速度,今天那个高中女生的委托......”
“不行!”
苏玲儿罕见地提高音量,“从现在开始,我们只能接最安全的委托,而且要严格控制 wiFi 使用时间,因为今天那个特派员已经闻到我的气息了,再频繁活动太危险。”
话音未落,一阵天旋地转袭来,我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倾倒。
苏玲儿眼疾手快地扶住我,她的手臂意外地坚实,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
“看到了吗?”
她眼底满是担忧,“你的生命力消耗得太快了。”
......
三天后的午夜,万籁俱寂。
我正对着手机屏幕研究冥币兑换规则,窗外突然传来 “砰” 的闷响,像是什么重物砸在玻璃上。
拉开窗帘,老陈佝偻的身影站在路灯下,朝我拼命招手,又指指手机。
我轻手轻脚走到客厅,书房里传来阵阵低语。
苏玲儿正和文学社的鬼魂们围坐在一起,讨论着小说剧情。
此时,她眉眼弯弯,笑靥如花,全然不似白天面对地狱特派员时的冷峻模样。
我悄悄留了张纸条,蹑手蹑脚出了门。
深夜的公园像座寂静的坟场,路灯忽明忽暗,树影在地上张牙舞爪。
老陈神色凝重,不时警惕地张望四周。
我问他:“你在担心什么?”
老陈想了想,之后正色道:“谷先生,地狱通信管理局已经盯上你们,那个路由器根本不是普通设备,它是......”
他欲言又止,一脸狐疑地盯着我。
我瞪了他一眼:“你若再这样,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聊的。”
言罢,我转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