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虞没忘记跟褚白的约定。第二天就约了他去墓园。
这是池虞眼睛恢复以后第一次去墓园。
到的时候,褚白带了一束浅粉色的玫瑰,跟满园的白菊花相比,这束玫瑰格格不入。
他把花束放在墓碑前,黑白照片上的沈兰云笑得很温柔,让褚白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
沈兰云随剧院去京北演出。演出结束那天,已经很晚,京北恰巧下起大雨,铺天盖地连成一片雾。
沈兰云敲了敲他的车窗,问他是否能捎自己一程。
那夜,褚白素未谋面的未婚妻回国,他听从安排,原本是要去机场接她的。
车后座上放着一束艳色的红玫瑰,是他准备送给那位未婚妻的。
他看了眼窗外的沈兰云,鬼使神差说好。
沈兰云上车后,报了个酒店的名字,剧院经费有限,包揽的酒店位置偏远,在五环外。
距离他那位未婚妻飞机落地的时间只剩不到一个小时,。
褚白还是将她先送回酒店。
等到了目的地,他手机里躺着几十个未接来电,全是他的未婚妻打来的。
估计是质问他为什么没去接她。
褚白一个也没接,只是在沈兰云下车时顺手将后座的花束给她。
沈兰云并不肯接受,从包里摸出一张红钞递给他说,你送我回来,我应该感谢你,不能拿你的花。
她认真至极,褚白眸光深沉,只说:“你不要的话就只能扔掉了。”
沈兰云听闻,只能收下,她是爱花的,“扔掉就太可惜了,这花开得多好呀。”
“要是颜色再浅一点就更好了。”她嘟囔。
褚白也是这时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裙子也是浅米色的缎面长裙,于是他记住了,她喜欢浅色。
沈兰云临走时,执意将那张一百元给他。
那个时候线上支付已经很普及,褚白拿着其实并没有用,他的日常消费几乎没有低于一百一次的。
但他还是收下了,一直放在钱夹最里面那层。
有一次他的朋友看见,嚷嚷着要用掉,褚白没肯。
友人笑他,“不就是一百块钱吗,还不够咱们喝一杯酒的,你至于这么宝贝?”
其实那只是很普通的一张纸币,只是赠予他的人不一样。
意义也就变得特殊。
那之后,他的身旁时常会多出一束浅玫瑰。
褚白没有告诉沈兰云他有一个未婚妻,他们在隐秘的地方相恋,没人知道褚白通讯录里置顶的号码主人是谁。
直到婚期迫近,他向家里坦白,他们的恋情才公之于众。
褚白原本想解除婚约,可褚家不许,勒令他跟沈兰云断掉,将他软禁起来。
数天之后,他再回到他们家中,沈兰云已经不见身影。
友人同他说,沈兰云回了港城。
他亲自去找,却没找到她。
最后一次得到她的消息,是死讯。
他那时以为沈兰云真的去世,却不知道她换了个身份活着,还有了一个女儿。
池虞其实和年轻时的沈兰云长得很像。
褚白望了望那张高度相似的面容,眼眶忽然很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