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这时候本已经歇下了,可身子刚粘上床,门外的侍女就进来通报说大少奶奶那边来人说有事要禀报。
这么晚了,到底有什么要紧事。
听到这麻烦,秦氏翻了个身,而后坐起身捏了捏眉心。
下人没听到里头有动静,又大着胆子传唤一声,她坐在床上,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但还是让人给穿上鞋下床。
这便宜儿媳妇又折腾什么幺蛾子。
秦氏坐上交椅,看那何妈妈的嘴一张一合的,涣散的心思想到这些天府里的事。
前些天,自从听说季钰在外面养了个小的,她就存着看好戏的心思打探东厢房的动静。
整日困在这侯府里的日子都快把人逼疯了,好不容易出了点不关自己的新鲜事。这府里的人可不得跟闻到腥味的狗一样。
可秦氏跟进了几天,却只听说那大少奶奶把那外室迎进了府。
这云湘也真够能忍的。
当时桃樱进府,外面正热闹时,她忙着让老妈妈清点那些外面人“孝敬”的东西,听闻这事,两个嘴角下撇,唇中却上扬。
秦氏一向不大能看的惯自己这大儿媳妇,虽说平日里也挑不出错来,可她面对自己时,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她做了大半辈子的侯夫人,看人一向是很准的。秦氏总觉得她这大儿媳有股子“邪气”,让人心里慌乱乱的。
于是,平日里把她的请安都免了,生怕再每天早上看到云湘。
这会子正是晚上的时候,她又这样折腾一个长辈,秦氏心里更加不喜这大儿媳妇了。
“不过这一点小事,你们院里头自己去请大郎不就好了。大郎一向尽职尽责,这时候没回来,不在司属能在哪。”
又不是她的亲孙女,她自然不把这当回事。
小孩子嘛,生病发热都是常有的事,挺不过来又与她何干。
秦氏这般问话,何妈妈早在路上就想好了说辞,没看那侯夫人黑成碳的脸色,张口就回答:“大公子......今天,没传话回来,平日里就算晚归,好歹也会传个话。”
“这时候这么晚了,大公子那也没个动静,大姐儿又发烧,我们大娘子也实在是着急,没办法才来找您的。还请侯夫人见谅。”
“您可是这侯府的掌事人,大娘子和大姐儿还得依仗您呢。”
这话说的漂亮,不着痕迹地拍了秦氏的马屁,又把她架到高高的地位上道德绑架。
“这样,我知道了,你回去同你家夫人复命去吧。”
何氏一听秦氏答应了,千恩万谢地在原地说了好些漂亮话,秦氏不耐烦,挥了挥手让她回去。
哼,拿大姐儿做筏子,亏她这个亲生母亲想的出来。
秦氏看着何妈妈出去了,一边嘴角上翘冷笑一声。
鬼才信她是为了孩子。
何妈妈刚才那一番话看似没问题,实则在秦氏这个活了半辈子的人精看来还欠缺些火候。
季钰为什么不往家里传话,不就是恼了他这妻子,可云湘又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人?
结合这两天桃樱的事,秦氏有了个猜测。
男人嘛,偷腥一次,就会想偷腥第二次。
“上次老大媳妇带人回来的那地方叫什么来着。”
旁边候着的妈妈扶着她走到里屋,沉思了一会回道:“好像是叫什么......临风居。”
原来是那。
秦氏捏起被角准备躺下,转头跟房妈妈吩咐:“你带几个人去那找找,别说是我去请的,只把消息带到就是了。”
她的这好儿媳想拿她当挡箭牌,或是想借助她让季钰有所收敛,她就偏不如她的意。
怎么说他们小两口的事也轮不到她这个继母来管。
窗边的烛火“嗤”地被熄灭,从外面看,屋内黑漆漆一片,只有外头小声密集的脚步声顺着小路渐渐远去。
云兮今夜不知道为什么,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
她想要翻身,可刚动了动胳膊,就再也抽不动了。
身边那男人滚烫的怀抱把她紧紧禁锢在怀里,体温顺着寝衣透到身上,云兮的睫毛颤颤。
“大人。”
她刚闭上眼,劝自己入睡,就听见外面墨书的声音,这下云兮彻底睡不着了,“唰”地一下睁开眼。
胸前是在被这臭男人烘得热得慌,她本来睡不着心情就不是很好。
云兮实在受不了,拳头抵在硬邦邦的胸膛上,小小敲了几下。
可刚解了点气,最后那点拳头还没落下,纤细的小手就忽地被擒住。
她心里一惊,下意识抬头,却因为在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脸。
“要造反?”
云兮心虚,虚虚地放下拳头,舒展开五指。
“墨书在外面叫您呢,可能有急事。”
她低下头,说这话想转移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