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秀眉微蹙,面露忧虑。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如叶云所说,那几位老臣仗着资历,在她这位新女王面前姿态颇高,言语间少了许多应有的恭敬。
“如今强敌在外,内部若是先乱了,这仗还怎么打?”
叶云断然道:“人心不齐,各自为政,别说十万联军,就是五万,也够我们喝一壶的了。”
乌雅脸色彻底变了,她握紧了拳头,看向叶云:“叶郎,那我们该怎么做?”
阿依娜也紧张地看着叶云,等待他的指示。
“攘外必先安内。”
叶云眼中闪过一丝冷厉。
“要我说,就得快刀斩乱麻,把那几个跳得最欢的老家伙先拿下,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让所有人都看看,现在的大宛,是谁说了算!”
“拿下?”乌雅心中一凛,迟疑道:“可……可他们都是大宛元老,在各部族中威望甚高。”
“而且,他们刚才虽然态度倨傲了些,却也抓不到什么切实把柄……”
“贸然动他们,怕是会引起更大的动荡。”
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恳求,“他们毕竟……也曾为大宛立下过功劳,而且看着我长大的。”
武敏在一旁听着,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真是妇人之仁!”
“要我说,战场上不听号令的,直接军法处置!”
“管他什么元老不元老的!”
叶云看了武敏一眼,又转向面露难色的乌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谁说没有把柄?”
“有时候,把柄不是找出来的,而是凭空冒出来的。”
他见乌雅满脸犹豫,声音放缓却更显坚定。
“他们不是觉得本王光会纸上谈兵,耍嘴皮子吗?”
“不是觉得女王年幼可欺吗?”
“那就让他们看看,咱们的真正手段!”
“不动则已,一动则是天崩地裂,无人可挡!”
乌雅深吸一口气,握紧粉拳,看向叶云:“叶郎,你说吧,我们到底该怎么做?”
阿依娜也紧张地看着叶云,等待他的指示。
叶云微微一笑:“论起整治不听话的臣子,中原王朝几千年的经验积累,可不是白给的。”
“这方面,我们是行家。”
他随即扬声吩咐殿内侍卫:“去,把潘贵叫来。”
不多时,潘贵脚步匆匆地赶到,躬身行礼:“参见叶大人,女王陛下。”
叶云抬了抬下巴:“潘贵,跟女王陛下和阿依娜将军讲讲,在咱们大宁,对于那些倚老卖老、阳奉阴违、甚至心怀不轨的权臣,朝廷通常都有哪些好办法?”
潘贵愣了一下,随即会意,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一丝略显阴森的笑容:“回大人,这法子可就多了。”
“轻则,寻个由头,比如言行失当,御前失仪,先停职反省,敲打一番。”
“或者查其旧账,总能找出些贪墨舞弊,用人不当的疏漏,借此削其权柄,贬斥外放。”
“重一些的,可以罗织罪名,比如勾结外敌,图谋不轨,这需要些‘证据’,但只要想找,总能‘找到’。”
“再或者,利用其政敌攻讦,挑动内斗,坐收渔利。”
“若是涉及谋逆大罪,那便是抄家灭族,雷霆手段,绝不姑息。”
潘贵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介绍家常便饭,但话语里的森然寒意却让乌雅和阿依娜听得眼皮直跳。
尤其是乌雅,脸色微微发白。
这些手段,比起草原上直来直去的冲突,显得更加阴损,也更加毒辣。
阿依娜则是瞪大了眼睛,似乎对这些闻所未闻的权谋手段,感到新奇又震惊。
叶云观察着乌雅的神色,适时开口:“当然,我们不必学足全套,只需借鉴一二。”
“眼下大敌当前,非常时期,需行非常手段。”
“对付纳依姆那几个老家伙,只需让他们明白,谁才是大宛真正的主人,让他们不敢再有二心即可。”
乌雅深吸了口气,眼神逐渐坚定。
父汗病重,强敌压境,自己又刚刚继位。
内部再不统一思想,大宛危矣。
那些看着她长大的情分,在国家存亡面前,终究是次要的。
她看向叶云,又看了看潘贵,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乌雅斩钉截铁地说道,“就按摄政王说的办!”
叶云立即转向潘贵,语气带着新晋女王的威严:“潘贵,你带上你的人,我再给你调拨一千王宫卫士。”
“立刻去将纳依姆,还有刚才附和他那几个大臣,全部给本王抓捕入狱!”
“记住,要快,要稳妥,尽量不要惊动太多人!”
“遵命!”潘贵眼中精光一闪,躬身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叶云又看向阿依娜:“阿依娜,你立刻调集城卫军,封锁各处要道,全城戒严,实施宵禁!”
“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违令者严惩不贷!”
“务必保证都城稳定!”
“是,摄政王!”阿依娜凛然听命,匆匆离去。
很快,殿内只剩下叶云、乌雅和武敏三人。
看着雷厉风行的叶云,乌雅嫣然一笑,眼神中满是崇拜和依赖神色。
武敏则哼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
“叶云,你小子总算干脆了一回。”
叶云这位新任摄政王一声令下,岐山城内,风云突变。
沉重的城门缓缓关闭,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将夜色与城外的世界彻底隔绝。
王宫卫队和阿依娜调来的城卫军,迅速接管了各处要道。
冰冷的甲胄在火把下闪着寒光,整齐的脚步声踏碎了岐山的宁静。
宵禁令下,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昔日繁华的街道转眼间空无一人,只剩下巡逻士兵的身影和偶尔响起的口令声。
潘贵带着他的人,效率高得吓人。
他们行动迅速,目标明确,如同黑夜中的猎鹰。
当他们敲响内政大臣纳依姆府邸的大门时,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纳依姆还在为白日里顶撞摄政王而暗自得意。
以为法不责众,新女王和那个大宁来的小太监,不敢拿他怎么样。
接见潘贵时,他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倨傲。
“你是何人?不知老夫……”
话未说完,便被潘贵一个冰冷的手势打断。
潘贵脸上似笑非笑:“纳依姆大人,奉女王陛下与摄政王令,请您入宫议事。”
“议事?现在?”
纳依姆愣住了,看着守卫在门口,甲胄鲜明的宫中卫士和潘贵身后那些眼神阴鸷的便衣,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