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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其他类型 > 榷香令 > 第126章 她惹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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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是何人?为何寻我?”领口与袖口泛起白边,初冬仍旧一身单衣的少年郎立在商名姝的面前,他发丝些许凌乱,眉目清俊,有些面黄肌瘦,脊梁挺直,对上穿着富贵的商名姝没有半点窘迫。

“谭郎君,可想复仇?”商名姝问。

谭寺,便是那位妹妹对程勉示好,被鄢知宜害得投河自尽的谭娘子胞兄。父为都察院库使,管理都察院仓库事物,是京师最微末不过的小官。

同在都察院,谭父对鄢御史是需要跪地仰望的程度。

女儿投河自尽,自己被冤枉丢了差事,谭父重病卧榻,又有人趁机讨好鄢氏落井下石,谭家已山穷水尽,连给谭父看病的药钱都出不起。

商名姝在徐天行口中知晓谭氏的存在后,来到京师第一时间给禾木大把银钱调查相关事宜,谭寺就是禾木在药房门口带回,彼时谭寺正因赊药被药房丢出来。

禾木为他垫付药钱,又陪他回去伺候父亲用完汤药,才将人带到商名姝的面前。

“姑娘身着富贵,口音却非京中人。”谭寺自然想要报仇,但对方有钱有势,除非权势高于对方……不,看在严首辅的颜面上,便是宗亲都未必愿意为他这个非亲非故,又毫无用处的人伸张正义。

听出谭寺不信任自己,商名姝没有生气,反而高看谭寺一眼,谭寺至少没有被仇恨冲昏脑袋:“只要你敢,只要你想,我有一个法子,可助你成事。不过凡事皆有风险,此法能否成事,还得看你运道。”

“姑娘为何要助我?”谭寺指甲陷进肉里,用轻微的疼痛提醒自己冷静。

他没有怀疑过商名姝是鄢氏派来试探他,在那些人眼里他是烂泥,不值得多看一眼,他们笃定自己翻不起大浪,甚至连看他四处碰壁的窘迫都兴致缺缺。

“她惹了我。”商名姝眸光微凉。

不知商名姝口中的人指何人,甚至不知是男是女,谭寺能够感觉出商名姝气势陡然一变,让他有种他们一样恨鄢氏的感觉。

谭寺内心极其挣扎,他父母恩爱,父亲只有母亲一房人,膝下只有他、妹妹和才七岁的幼弟,若他有个好歹,无人再支撑家中……

“你若未成事,我会赠你家一百金,足够你爹娘带着你幼弟回乡平安度日。”商名姝知道谭寺在犹豫什么,她增加砝码,“你若成事,这一百金,无需我与你,自有青云富贵等你。”

谭寺不可置信看向商名姝,这个他不认识的女娘子,成竹在胸的从容镇定令他震惊,他生长在京师,虽家贫却也见过不少贵族仕女,似商名姝这般猖狂得理所当然的人他都未见过。

她凭什么?

谭寺的话未出口,不知为何他兴不起去质问的力气。

他端正郑重向商名姝作揖:“请姑娘指教。”

商名姝抬手,禾穗将一封厚实的书信递给谭寺。

信没有密封,谭寺抽出来,从第一个字开始迅速阅览,他越看双眸越睁大,中间流露过质疑,气愤最终化为挣扎,看完之后他久久不能抬头。

内心极其复杂,如何反复都不能平静。

“你若不愿,我不会勉强。”商名姝不打算强求,而她的办法就算被谭寺知道,也不会留下什么把柄,“我会另寻苦主。”

鄢氏如此跋扈,所害之人绝不止谭家娘子,只不过是谭家娘子的事最近,她又查到谭寺有举人功名在身,且素有文采,来年顺利春闱,未必不会鱼跃龙门,才觉得应当物尽其用。

谭寺捏着信纸的手背青筋浮起,许久后他又正正对商名姝恭敬行大礼:“多谢姑娘指教,不知姑娘可有笔墨?”

商名姝给禾穗一个眼神,禾穗立刻备下笔墨,谭寺将信纸当着商名姝的面烧毁,留下信封,在没有任何墨迹的信封上落下一个谭字。

他将信封双手躬身递给商名姝:“若事成,他日姑娘但有驱使,只需递上此物,谭某必将鞠躬尽瘁,以报姑娘大恩。”

商名姝更欣赏谭寺,她双手接过:“祝谭郎君此后万事顺遂,平步青云。”

谭寺这才不顾礼节深深看了商名姝一眼,只一眼他就惊于商名姝清丽灵秀的容颜,不敢再多看:“告辞。”

商名姝目送谭寺离开,吩咐禾穗:“再续房两日。”

她一手促成的局,她要亲眼看到成效之后,才愿意离开。

且她虽胸有成竹,这世间之事却不能盲目自大,一点细微的失控,都会致使满盘皆输,真的不成,她得把钱送到谭家人手上,护着他们顺利离京。

两日后,严首辅一早乘轿下早朝,此时正是人来人往之际,谭寺一身白衣,头缠白带,冲出拦轿,未等人驱逐,他高声大喊:“江关乱后馀残垒,棠树春来泣故民!”

“慢着。”轿内传来威严苍劲的声音。

此时两边聚了无数人,有官宦也有百姓,甚至四周高楼也扑来不少人挤着看着。

“首辅大人,学生听闻您二十五岁进士及第,俸禄微薄之际用两年奉银为故乡修路铺桥,只为感念乡邻在您寒窗苦读时一饭一衣之情。”谭寺声音清朗,铿锵有力。

四周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他的声音一字一句传得极远:“您看着因战乱而亡的百姓写下感怀之诗江关乱后馀残垒,棠树春来泣故民。您37岁复起,举贤任能、赈济灾民、惩处贪官污吏,位高权重时敬重发妻,不纳二色……”

谭寺的话让很多人开始恍惚,如今把持朝堂十余年的严首辅,风平并不好,许多清廉史官欲反驳,细细想来谭寺尽无一字夸大、谄媚、编造!

原来,少年神童,寒门出生的严首辅曾经是那样的一个人……

不止这些听着的人,就连轿中的严首辅自己都眸光微怔,那个发配九年前的自己连他都觉得遥远而又陌生,此刻却在少年郎掷地有声的话音里逐渐清晰,也让他沉沉闭上眼:“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