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在地上的男子脸色苍白,他身上盖着的被褥上,还有一些不明显的白色粉末。
他家人撒泼打滚,哭闹不止,要杏林馆给个说法,周围越来越不明事理的人,指指点点个不停。
“那人,得了什么病?”
于大夫一愣,将事情来龙去脉简单说了。
温洛冷哼一声,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叫所有人听清楚,“人若是我们杏林馆治坏的,愿将人治好,再赔偿百两。”
她冷冷扫过闹事的一家子,“若不是,杏林馆也可不是揉搓捏扁的软骨头。”
不知怎么的,被雇来的那三人打了个冷战。
“于大夫,给他按合谷穴。”
他家人就要阻拦,可这个时候,顾晏之派来的护卫,实则亲兵出生的大汉可不是吃素的,一下就将人制伏。
于大夫下了死力气,合谷穴一按下去,那昏过去的人,疼得龇牙咧嘴,一下子就蹦了起来。
他就要跑,一下子又被按到在地。
温洛上前一步,将他脸上的白色粉末擦了一下,冷笑一声。
“你脸上的是白面粉,嘴唇上的,是什么东西的汁液?”
围观众人发出了不可置信的惊呼声,他脸色苍白,嘴唇乌黑,有死人之相,居然是用面粉和汁液染的?
温洛还在戳穿他的谎言,“你昨日来杏林馆治腿疾,今日却说是中毒,给你敷了药膏,内服药方都未给你,你的中毒,又是怎么来的?”
“我看,中毒是假,讹钱是真。”
那被雇来讹诈的混混心里已紧张不已。本想着是小娘子开的医馆,应该怕事才对,不料她一下就将自己拆穿。
已为医馆正了名声,温洛懒得和人纠缠,“将这三人都扭送官府去,按律处置。”
“别别别,有人雇我这么做的……别送官,别啊……”小混混率先连忙求饶。
温洛眉头皱,手心的纸条被握紧了一些。
事情已经差不多问清楚,这里人多眼杂,温洛朝着于大夫点了点头,朝着里头的后院而去。
于大夫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大声呵斥道:“说!谁雇你们来的!”
其中,说得最欢的是小混混,说到他脸上的面粉都掉落,露出一脸的麻子和黄牙来,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看热闹的人也渐渐地觉得没意思,已散去大半,只有二三看闲事者,倚在门口,也被于大夫示意小医童让众人散去。
于大夫厌烦地挥了挥手,“你们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是个穿着上好衣裳的丫鬟,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侍女。”
“押去送官吧。”于大夫一锤定音,三人嘴里塞了布条,连求饶都说不出来,被拖着出去。
里屋,温洛拆开那张被揉成一团的纸,是萧兰蕤,约她今日在楼外楼见面。
看着燃烧成灰烬的纸面,温洛深呼吸一口气,萧兰蕤这是笃定,她已经服解药了。
楼外楼,掌柜直接将人引去了萧兰蕤的包房,温洛叫众人在外头候着。
萧兰蕤给她倒了一杯茶,“何时想离开,我帮你。”
温洛并未接茶,“郡主,明人不说暗话,你想要什么。”
萧兰蕤勾起一抹笑,“哎呀,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但温姑娘也别把话说这么直,怪叫人伤心呢。”
温洛只是看着她,仿佛能看到她心里。
萧兰蕤收起那一副娇媚的模样,笑道:“我想帮你离开,自然是真的,不过顾大人手段通天,我自然是不敢和他硬碰硬。”
“将你从国公府带出来,也并非易事……”
二人同时看向纸窗上投射的人影,那是顾晏之派人保护她,实则为监督的护卫。
如果温洛再不出去,他们估计就会闯进来了。
萧兰蕤突然话音转过,笑容一深,“温姑娘只要肯帮我们,那么,这天罗地网,也总有个能容温姑娘出去的空隙。”
许久。
“郡主,此事,我需好好再思虑一二。”温洛皱眉,她自己要逃,却是太难。但和萧兰蕤合作,何尝不是与虎谋皮,又能好得了多少?
有了前几次,顾晏之将她盯得很紧,对于诸多情况,也早已有了防备。
比如,府里的马厩突然移得又偏又远,进进出出国公府,也要查四五道,连着东西,也要被翻个底朝天,才会放行,排水的涵洞也不行,人能钻进去的,都被焊死。
连同府里的荷花池鱼池,能通往外头的水道,都被封死。
而寒松院,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亲兵,丫鬟婆子,恐怕还没有出院门,就会被抓回来。
以往,这些都是被温洛忽视的细节。
那时,她路过,只觉得,顾晏之治家有方,谨慎太过。现在才反应过来,他这是为了防着自己。
可以说,她逃,真的是上天入地,入地无门,只能被困在他的身边。
萧兰蕤笑笑,突地取出一支兰花模样簪子来,放在温洛的前头,“温姑娘,此物,你看着,觉得眼熟吗?”
温洛接过,此物,是她给圆儿的。
仔细算来自二人上次一别,已有半年未见。
“郡主是何意?”温洛问。
萧兰蕤给温洛递过去一杯茶,让她把簪子放下,缓缓道:“那丫鬟,死了。”
\"什么?\"温洛的茶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瓷片四溅,热茶泼洒在她裙角,她却浑然不觉。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她在顾家庄子里……她爹是庄头,谁能欺负她去……”温洛的声音有些抖。
“若我说,杀她的人就是顾晏之,温姑娘你又当如何?”
一张沾血的纸,被推倒温洛面前的桌上。
温洛颤抖着接过信,信封上字,很稚嫩,如初学婴儿,但温洛教过圆儿写字,这字她很熟。
温洛急切地拆开,信纸上的内容却让她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