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雪在家属区附近就与两位老师分道扬镳了,她要去大堂哥家借自行车回大队看爷奶。两位老师则去各自的亲戚家借宿。
李冬雪没有多待,给大堂哥他们留了两条鱼,然后骑着车匆匆走了。
她动起来背还是有点疼,所以骑车有点慢,等到村口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一不留神被前面一个黑影吓得差点把鸡给扔出去,定睛一看,原来是周遂宁。李冬雪见到他很高兴,扶稳车子问道:“周遂宁,你怎么在这儿?我刚没撞到你吧?你身体恢复得怎样了?”
“没撞到,我很好,我在等你。”周遂宁回答道。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回来?”
“我不知道,我天天都在等你回来。”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让人误会。李冬雪怕自己自作多情。
“你是找我有事儿吗?”
“我想谢谢你。”
“不用客气,助人为乐,我收获了快乐,也不亏啊。”
“你哪天走?我能明天来找你吗?”
“行啊,我明天下午走,上午我要去山里,我们山里见。”
“好,明天见。”
李冬雪重新骑上车离开,只是上车的时候动作有点僵硬,又扯着背了。回去得叫奶奶帮忙揉一揉,不然明天会更严重。
奶奶他们果不其然已经吃完晚饭了。看见李冬雪回来赶忙又去厨房把剩菜给热热。李冬雪把两条鱼和李爸给的五块养老钱递给奶奶。两只母鸡让他们帮忙养着,明天带回县城。
晚饭后向爷爷讨了一小盖子药酒,他老大不高兴,不知是因为上次救周遂宁的事儿还是舍不得药酒。
李冬雪并不讨厌爷爷。他就是个老小孩儿,他喜欢谁不喜欢谁,高兴或者不高兴,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这种人简单,真诚。
李冬雪晚上和大堂姐李秋雨睡一屋。李冬雪换好衣服趴在床上,奶奶一边用药酒给她揉淤青一边数落她间或传来大堂姐的帮腔。随着背上慢慢变热变暖,李冬雪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嘴角还挂着笑。
一定是夜色太美好,李冬雪梦里有了关爱她的家人,不再孤苦无依。
早上吃饭的时候李冬雪跟大家说了李松柏年后计划办喜酒,具体的细节等过年时李父回来再跟大家细说。
李冬雪伸伸懒腰,活动了下身体,背已经不怎么能感觉到疼痛了。
于是吃完饭就背着小背篓去挖野菜,惹得大堂姐笑话她闲不住。
李冬雪当然闲不住,小仓鼠属性的她恨不得将这边的地皮刮光,只想囤货。
一路走一路挖,偶尔与上工的大妈大婶闲谈几句,等到池塘那边时,太阳都已经出来。
冬日的阳光温温柔柔的,照暖人心窝。
李冬雪走进山里,一眼就看到了侧对着她的周遂宁。
“周遂宁”
他慢慢转过身,阳光透过枝叶洒在他脸上。浓黑的眉毛下一双眼睛明亮而有神。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上有些微的起皮,原本有些偏白的脸色在阳光的中和下看起来健康了不少。
他向她走来,树荫越来越少,阳光越来越无遮挡,他周身越来越亮。
从李冬雪的视角看来,那个少年踏着阳光在不断的蜕变。由苍白到红润,由病态到健康,由瘦弱到强壮。
等他完全沐浴在阳光下时,忽然展颜一笑。
这一刻,“灿烂“一词具象化了!
“早上好,李冬雪。”声音干净温暖,很有磁性。
李冬雪忽然有点词穷。她不停的在心里尖叫:洗干净的周遂宁原来长得这么好看,感冒好了的周遂宁声音原来这么好听。
周遂宁见她发呆也没催促,只是拉过她的手腕给了她一个矮矮小小的竹筒子。李冬雪被他的动作唤回神智,看着手上的东西, 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做的伤药,活血化瘀的。昨天看你骑车姿势有点勉强,猜到了。”
真是细心的暖男啊!
李冬雪将它揣衣服兜儿里,道了声谢。
“我们往里走走,咱们边干活边说。”李冬雪建议道。
周遂宁于是跟着李冬雪一起挖野菜。
他们一路聊着天,李冬雪也知道到了他的家庭情况。
他爷爷以前是京市那边的大领导,被政敌设计倒台,一家人被打散安排下放到全国各地。他外家有医术传承,因失去了爷爷家这个保护伞而被对家陷害,落得个家破人亡。
李冬雪想起刚才他给她的药,上次救他时他的背篓里也有几株植物。
于是问道:“你也会看病制药?”
“我跟我外公学了一点。”
李冬雪深知中华民族的谦虚的美德,他肯定是谦虚了,于是自动理解为“亿”点点。
“那你上次的伤?”
“多亏你的退烧药,身上其他的伤我自己治好的。”
“很了不起了,你还这么年轻。坚持坚持,苦难总会过去的。”
“是吗。” 周遂宁淡淡说道,不是问句。
因为苦难不会过去,他也不会让它过去。死去的人不会再回来了。
苦难,总得有人继承,逝者,总得用鲜血祭奠, 不是吗?
李冬雪从他的话里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猜想一定是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于是转移话题到
“你具体会些什么啊?诊脉,采药,炮制。毒你了解吗?”
“我都会,但不多。”周遂宁调整好情绪,回道。
“你介意收徒吗?我想学。”
周遂宁:…
“我只会点皮毛。”
“我想学制毒,以防身。”
“我可以帮你制好。”
“好. ”
以为还要费口舌劝很久的周遂宁:…
李冬雪其实考虑得很简单。她要对抗宋然甚至她后面的势力,得有点东西防身。
两个人干活儿就是快,不到一小时就挖了满满一背篓野菜。周遂宁提议去山里碰碰运气,李冬雪欣然应允。
等进了山,跟着周遂宁左拐右拐,不一会儿时间,周遂宁就左手一只兔子,右手一只野鸡。
李冬雪看得目瞪口呆。“身手不错嘛,你专门学过打猎吗?这边山上一直这么多猎物吗。”
周遂宁听到夸奖心里有点高兴,好久没有人对他这么友好,这么夸他了。但他还是淡定道:“嗯,我以前在部队受训过,冬天没有什么猎物的。”
“你是小时候就开始学习各种技能吗?” 难道这么早就已经有人开始卷教育了吗? 李冬雪好奇道。
“小时候什么都要学一点,部队主要锻炼我们的身体素质。除此之外我还会一些乐器,跟外公学习一些医术,其他还有……”
“哇,你好辛苦!” 确认了,是个没童年的小可怜!她一点也不羡慕!
“不辛苦,如今的我很庆幸从小就学习这些。” 周遂宁笑着回道。
他虽笑着,但是李冬雪不知为何感到好鼻子有点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