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绮绮的母亲刘夫人,这些日子连北固山上的各处庭院都不再走动,时刻守在小女儿身旁。
“我生养过三个孩子,有经验。绮绮腹中胎儿已经入盆,不出这几日,便要降生了。老天爷保佑,愿绮绮一切顺遂,少受些罪。”看着袁绮绮的身形模样,刘夫人笃定日子快了。
然而这段时间,雨水连绵不绝。
北固山上的众人,纷纷抱怨这恼人的天气,满心期盼着明媚爽朗的晴天。
袁绮绮也只能在屋内和廊下稍稍走动。
望着阴沉的天空,袁绮绮又想起合肥前线孙权与曹操的战事:“多日下雨,水位上涨,曹操终于要忌惮几分。”
只要连续降雨超过一周,江南各地的水位便会急剧攀升,巢湖一带更是如此。曹操的优势在于骑兵,在这样的天气条件下,优势难以发挥。
远在合肥的孙权,同样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期待着雨势愈发猛烈。
而曹操却愁眉不展,他的势力范围主要在中原地带,这些年四处征战,虽去过寒冷的漠北、辽东,也到过遥远的西凉,但对江南这种阴雨连绵、连树林都仿佛要发霉的气候,实在难以适应。不仅曹操如此,他麾下的士兵们更是难以忍受。
更糟糕的是,在这种天气下,巢湖的水位不断上涨。曹操的水军实力薄弱,难以应对,而孙权一方却如鱼得水。
曹操派遣臧霸与张辽为前锋,尽管二人勇猛善战、经验丰富,面对连绵磅礴的雨水,心中也充满恐惧。恰逢江水暴涨,孙权麾下的江东军集结船只,浩浩荡荡地驶来,曹营将士顿时人心惶惶。
张辽见此情形,准备下令撤退。臧霸却极力制止,搬出曹操来:“丞相对局势洞察入微,断不会弃我们于不顾。我们暂且按兵不动。” 实际上,曹操的想法与张辽相近,他深知不该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该撤退时便不应犹豫。
于是,曹操下令军队撤回合肥以北。
曹操撤军后,孙权趁机推进,顺利占据了整个巢湖区域。曹操与孙权之间,势力此消彼长,双方你来我往,这场较量不仅考验着彼此的意志力,更考验着耐心。
孙权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选择稳扎稳打,以震慑曹操。与此同时,他心中对北固山上的爱妻和即将诞生的新生命,牵挂有多无减。
“看情形,曹操熬不住应该要退兵了!我不能慌乱,不能让曹操找到破绽。” 孙权心想,若能让曹操此次南征无功而返,主动退兵,他便能趁机收复庐江城及合肥周边地区。
再则曹操此次亲自南征未能取得成效,想必接下来会消停一段时间。
这不仅是一场军事较量,更是一场心理博弈。
孙权已看出情势,曹操虽然年长许多,作战经验丰富,但从曹操这两年的战略部署来看,曹操行事中无不透着一股急切。
“或许,曹操已觉得时不我待。”曹操与孙权的父亲孙坚是同辈之人,如今年岁渐长,他渴望趁着还能走动、还能征战,建立更大的功业。
孙权都明白的道理,当自身实力不足、准备不充分时,贸然行动只会坏事。
“当年,吴越争霸,勾践为灭吴,用了十年休养生息,十年训练军队;秦始皇统一六国,亦是在前六代秦国国君坚持不懈的努力下才得以实现。”曹操想要统一乱世,消除各方割据势力,但眼下他还不具备这样的能力,至少无法一口吞并江东。
孙权既然洞悉这一点,便决定与曹操相耗下去。
曹操在合肥北边屯田,孙权就在合肥南边屯田,在巢湖流域发展生产、振兴经济。此外,孙权还大力发展海运,与辽东建立联系,获取江东稀缺的战马等物资。如此一来,曹操对江东更是无可奈何。
曹操或许会将目标转向西凉的马腾、韩遂,以扩大地盘。孙权则可以采取稳扎稳打的策略,向西推进,图谋荆州、益州。
孙权正是这样一位有谋略、有见识、有韧劲、有毅力的年轻领袖。而他的爱妻袁绮绮,同样是一位有毅力有韧劲的好女子,如今她又多了一个身份,一位伟大的母亲。
京口北固山上,众人翘首以盼的新生命终于降临。
两天前的夜里,袁绮绮的腹部开始一阵紧似一阵地疼痛。袁绮绮将这一情况告知母亲,刘夫人立刻判断这是产前的阵痛,孩子即将出生了。
“要生了!孩子要生了!”
刘夫人迅速穿好衣裳,守在小女儿身边,吩咐侍女即刻去请住在浮碧海侧屋的产婆和经验丰富的嬷嬷,又让另一侍女去请吴太夫人和华佗。
尽管正值半夜,刘夫人也不客气。毕竟,她女儿生孩子是大事,孙将军不在,北固山上必须有吴太夫人坐镇。这件事干系重大,刘夫人不敢托付他人。华佗郎中也必须全程陪护。
吴太夫人得知消息后,不顾外面滂沱的大雨,乘坐下人抬的轿子匆匆赶来。
吴太夫人比华佗先到一步,此时袁绮绮的阵痛得越来越勤,小葵和一位嬷嬷正搀扶着她在屋内缓缓走动:“夫人羊水还未破,适当走动,有助于生产。”
吴太夫人看着袁绮绮额头布满汗珠,窗外风雨交加,时不时还传来阵阵雷鸣,便安慰她:“儿啊,别怕。今晚我和你母亲都会守在这里。第一胎生产耗时较长,我们一直陪着你,有任何困难,我们都能及时解决。”
怕外面惊雷阵雨吓着儿媳妇,吴太夫人又说:“不过是刮风打雷罢了,明日便会放晴。我已让你三弟妹带着部署连夜加强巡视,你大嫂也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巡查各处。放心,一切安好,你只管安心生孩子。”
袁绮绮环顾室内,一切准备就绪。众人都为她的生产忙碌着,人参汤盛在温热的陶罐中。剩下的,便要靠她自己努力了。
生产过程漫长而疼痛,袁绮绮强忍着不适,期间还喝下一碗参汤以补充体力。华佗不时前来为她诊脉,判断胎儿的健康状况;产婆则凭借丰富的经验,判断孩子的胎位和顺产的进展。婆婆和母亲守在身旁,不断为她加油打气。
经过两天一夜的艰难分娩,袁绮绮简直用了洪荒之力。
终于,婴儿响亮的啼哭声传来。
刘夫人激动地喊道:“太好了!” 产婆笑着恭喜:“恭喜太夫人,恭喜袁夫人,是个男孩儿!” 吴太夫人欣慰极了:“谢天谢地,受苦了,我的儿!”吴太夫人又命令给下人们放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