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无越飞快地退开，楚允晏操控着若雪去打他，本人则飞快地上前去查看鹿言。
“师兄！你怎么样？”楚允晏半蹲下关怀道。
鹿言脸上有点绯色，他低着脑袋，自以为天色很黑，楚允晏看不清，小声说了一句：“没事，就是崴了一下。”
楚允晏闻言蹙起眉，去查看鹿言的脚腕，可他一动鹿言就痛呼出声，他匆匆看了一眼发现有些肿，于是把人打横抱起：“我带师兄去找商师伯。”
“楚允晏……”鹿言吓一跳，他想挣扎又怕摔，于是也没挣扎了，但他余光瞥见唐无越被若雪打得节节败退，忍不住小声道：“那个……”
“别听他胡说八道，无论他说了什么师兄都不要放在心上。”楚允晏其实没太听清唐无越和鹿言说了什么，但他直觉不是好话。
鹿言抿着唇没有说话。
楚允晏带着鹿言到剑玉峰的时候，若雪就飞过来归鞘了。
商伯颜去了主峰给月思岚定期复查，于是接待鹿言的就是溪兰。
溪兰是很柔和的长相，就像刻板印象里那种温柔地医修，可她脾气却不是那种温温柔柔的性子。
鹿言看原着的时候，还以为溪兰也会被上官楚玉归入后宫，没想到溪兰不但没有，后续还有不少高光。
虽然都是一笔概括的高光。
“扭伤了啊，没事我给你敷个药膏，明早就消了。”溪兰捧着鹿言的脚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没断骨头后，说道。
溪兰为了查看鹿言骨头断没断，动作不算轻柔，惹得鹿言一阵倒抽凉气，拼命咬着唇才没叫疼。
“溪兰师姐，你轻一点。”楚允晏看溪兰随随便便把鹿言的脚放下，一点不带怜惜的，忍不住说。
溪兰掏着药膏，有些好笑地说：“我也没很用力啊，只是检查一下骨头断没断。”
溪兰说着抓起鹿言的脚就要敷药膏，鹿言没忍住闷哼了一声，楚允晏忍不住说：“要不我来吧……”
溪兰三下五除二把药膏贴好，起身看着楚允晏道：“只是崴了，用不着那么紧张吧？”
楚允晏看鹿言疼得眼眶都红了，满眼都是心疼。
“熹儿你也是，怎么楚师弟在场的时候，你就这么娇气呢？”溪兰看鹿言那一副可怜兮兮地小表情，就忍不住说：“之前你从剑苍峰后山的枣树上摔下来，摔断一只胳膊和一条腿的时候，你可是一声都没吭，明明疼都快晕过去了，也没像今天一样哼哼唧唧啊。”
“我那是……”鹿言听到溪兰这样说，苍白的脸上飞上红晕，他想解释，楚允晏却说：“摔断手和腿？什么时候的事？”
“就你下山的第二年，好像是九月八那天吧，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心神不宁的，就从树上掉了下来了。”溪兰有点讶异，她问：“你们关系这么好，熹儿没和你说？”
楚允晏摇了摇头，而后紧蹙眉头看着鹿言。
他就说怎么有一阵鹿言寄给他的信字迹不一样，他还以为鹿言是懒得写找人代写了，原来……
“我去忙了，你们慢慢说。”溪兰看状况不对，连忙开溜。
溪兰走后，楚允晏才有事责怪又是心疼地质问鹿言：“师兄为什么不和我说？明明一月给我写两封信，一次都没有和我提过。”
“又不是什么大事，非要提一嘴做什么？”鹿言说着有些心虚，他向来是报喜不报忧，当然不会主动说这事。
“师兄这三年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楚允晏面上沉了沉，不高兴道。
“就这一件。”鹿言低下头去，小声说。
“真的？”楚允晏看他那样就知道在说谎，他语气认真了些。
“还有一件……”鹿言知道瞒不过楚允晏，只好坦白：“去年冬天，打雪仗摔了一跤，摔断了四根肋骨……”
楚允晏气笑了，他贴近鹿言问：“还有吗？”
鹿言摇了摇头，楚允晏明显不信：“嗯？确定？”
“就还病了几次嘛，三年！谁不生病！”鹿言不明白自己怕什么，他才是师兄啊！怎么还在这被楚允晏盘问了，于是想了想抬起头理直气壮地说。
“病了几次？”楚允晏问。
“谁记得住啊，三年总得病几次吧！”鹿言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他说。
“那就是很多次。”楚允晏说。
“胡说，也就十来次好嘛！最严重那次也不过发了几天烧，吃不下什么东西而已。”鹿言立马反驳道。
楚允晏闻言更加不高兴了，他贴近鹿言，他的身影几乎把鹿言罩了严严实实，他语气有点责怪道：“师兄原来瞒了我这么多事……”
鹿言被他吓到，往后瑟缩了一下，语气委屈道：“你凶什么？我这不是怕你……”
楚允晏听到这话抿了抿唇，神色飞快落寞下去，他说：“很疼吧？剑苍峰后山人迹罕至，你又是怎么获救的呢？一个人在原地待着会不会害怕呢？生病了吃不下也喝不下的时候，又是怎么熬过去的呢？长寿无忧知道你喝药前一定要吃一块酸梅酥吗？知道你生病了，一个人会难受到睡不着需要人守着吗？”
鹿言怔了怔，心里莫名蔓延起一股酸涩，他低下头去，很久都没有说话。
那个时候他从树上摔下来，直接就摔晕了，一直躺在那躺到天黑才醒过来，放了求救信号，等到了救援。
最严重的那次生病，是因为祭坛躁动，他烧得浑身都疼，什么也吃不下，连喝药都吐，吐到最后胃里什么都不剩了，仍旧还是吐，好几次都把月思岚吓得哭出来。
好几次都吐血了，而因为是祭坛躁动导致的，商伯颜没有办法，只能不断地开新药给他吃，想尽办法让他好受一点。
鹿言那几天疼得死去活来，整个人都恍惚了，最后还是1317看不下去把他的痛觉屏蔽了。
鹿言那时才真正地理解了原主，这样的遭遇怎么能不恨呢，哪怕没有完全窥见真相，这样痛苦地长大，也有理由恨周边这些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但唯独治不好他的叔伯了。
“其实，也还好了，我有求救信号啊，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救我了。”鹿言鼻子酸酸的，他低着头语气佯装轻松：“生病那次，商师伯一下就把我治好了，也没很难受，而且我又不是傻子，肯定会告诉长寿无忧他们我爱吃什么，要留人看守我啊。”
楚允晏知道他在撒谎，因为鹿言很好心，一定不忍心让人整夜整夜守着他，还麻烦人下山专门去给他买酸梅酥。
他向来是宁愿麻烦自己也不麻烦别人的。
“嗯，好，我们回去吧。”楚允晏也没戳破鹿言，他把人抱起来，哑声说。
鹿言靠在他怀里，想着刚刚楚允晏那些话，心里还是止不住地泛起酸潮。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会有人那样理解他，那样心疼他。
要是楚允晏知道以前那些他受的苦，也会这样吗？
他想会的吧。
“师兄。”鹿言胡乱想着，楚允晏已经把他抱回剑灵峰放在了床上，楚允晏弯腰看着他，眸光深深就那样一直看着他。
鹿言被他看得无所适从，又想起唐无越的话，头越埋越低。
“我其实一直以来对你都……”楚允晏看鹿言躲闪，抿了抿唇，还是决心把事情挑明。
“楚允晏！”鹿言抬起头打断楚允晏道：“好晚了，我该睡了。”
楚允晏怔了一瞬，眼神飞快落寞下去，他嗯了一声，说：“我替……”
“叫长寿无忧进来就好。”鹿言躲开楚允晏的手，他说。
楚允晏点了点头，出去叫长寿无忧进来了。
他一直看着长寿无忧小心地给鹿言宽衣解带洗漱睡觉，而后长寿无忧放下床帐要退出去时，他才扭头离开。
床上鹿言缩在床上，咬着自己的手指，闭上眼平复自己不听话乱跳的心脏。
“宿主，你就不想知道……”1317刚要同鹿言说道说道，鹿言就在心里打断道：“我不想，也不能。”
1317默了默，而后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