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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听得见更漏滴答。

沈今棠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沙哑,仿佛是从心底缓缓溢出的低语:“他生得极好。”

她的指尖轻轻卷着垂落肩头的一缕青丝,那动作轻柔而缓慢,像是在安抚着自己的思绪。

月光透过纱帐,在她瓷白的肌肤上流淌,像是给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确实,顾知行那张脸长得极为合她胃口。

剑眉斜飞入鬓,凤眼流转间自带风流,偏生轮廓又凌厉如刀削,令人过目难忘。

若不是这副皮相,怕是跟顾知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直接将人给杀了,何来后面这样多的事情?

沈今棠心中暗想,嘴角微微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廊下的顾知行无声地勾起唇角,月光在他眼底碎成细碎的星河,像是藏着无数未说出口的秘密。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觉得这副皮囊倒也不算一无是处,甚至还有几分可取之处。

“哎呀!”沈幼宜急得直跺脚,锦被被她揉成一团,仿佛在宣泄着内心的焦急,“谁问这个了!”

她凑近沈今棠,眼睛亮得惊人,像是两颗闪烁的星星,“我是问……你对姐夫这个人,是什么看法?”

长相这种东西,有眼睛的都能看到,她问的自然不是这个。

沈今棠微微一愣,随即脱口而出:“有些幼稚。”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绕着发尾打转,那动作像是在掩饰内心的不安。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怔了怔。

这话里藏着的亲昵,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地收紧了手指,仿佛要将那份意外的情绪牢牢握住。

窗外,顾知行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

他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耳朵,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仿佛在压抑着什么复杂的情绪。

“幼稚?”

沈幼宜突然支起身子,月光在她眼中映出狡黠的光,她像发现猎物的小狐狸般凑近姐姐,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姐姐既然这么说,定是心里有个对照的人选。快说,是谁比姐夫更成熟稳重?”

参照物?

沈今棠的指尖突然揪紧了锦被,丝绸面料在掌心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在回应她内心的不安。

黑暗中,一双眼睛忽然浮现——那双眼睛如寒潭般深不见底,看人时总带着三分审视,七分疏离,仿佛能看透人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她猛地闭上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不安的阴影,像是被惊扰的蝴蝶。

怎么突然想起他了?

那可真的是一个理智得可怕的人,毫无感情可言,是生平第一个让她感觉到害怕的人。

“咚咚咚——”

敲门声突兀地打断了回忆,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又清晰得不容忽视。

沈幼宜刚要追问,却见沈今棠已经望向门口。

那里映着一道修长的黑影,连影子都透着股不耐烦的意味。

沈今棠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像是在无声地笑。

不用点灯,单看那影子微微歪头的弧度,就知道是顾知行在门外等得不耐烦了。

她对沈幼宜轻声说道:“睡吧。”

指尖轻轻拢了拢素白寝衣的领口,细软的丝绸从肩头滑落,遮住半截如玉的锁骨,月光洒在上面,像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霜。

她俯身穿上绣鞋,一缕青丝垂落,在月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抬脚往外走去,月光从窗棂间隙漏进来,追随着她纤细的脚踝,投下浅浅的阴影,仿佛在为她引路。

指尖刚触到雕花门扉,身后传来沈幼宜压低的轻笑:“姐姐方才还说人家幼稚,这会儿倒是应召得勤快……”

沈今棠回头瞪了一眼,却见沈幼宜已经裹着被子滚到床榻里侧,只露出个毛茸茸的发顶,像是一个顽皮的小兽。

“吱呀——”

门扉轻启的瞬间,夜风挟着桂花香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眯起眼,几缕散落的发丝被风吹起,扫过微微发烫的脸颊,带来一丝凉意。

月光如银瀑倾泻,将廊下的青石板洗得发亮,每一道石纹都清晰可见。

远处的池塘倒映着星子,被夜风揉碎成万千光点,像是散落的星光。

一片桂花打着旋儿落在她衣襟上,甜香瞬间在鼻尖绽放。

沈今棠不自觉地深吸一口气,忽然发现自己的心跳快得异常。

她抬手按在胸前,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里正急促地跳动——就像很多年前,第一次执剑时的感觉,紧张的很。

背后说人坏话,总是害怕被听到的,也不知道顾知行是什么时候来的?

夜露沾湿了石阶,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像是给这夜增添了几分灵动。

她望着地上那道被拉长的影子,忽然想起方才沈幼宜的话,耳尖不由自主地烧了起来。

顾知行懒散地倚在门框边,玄色外袍半敞着,露出里头雪白的中衣,衣袂在夜风中轻轻飘动,像是随时要随风而去。

月光轻柔地描摹着他凌厉的轮廓,在颈侧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仿佛为他的面容勾勒出一幅精致的水墨画。

见她出来,他眉梢微微上挑,将怀中的锦被往前一递,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怕你冻死。”

那双手骨节分明,在月光下泛着冷玉般的光泽,手背上青筋蜿蜒,像是蛰伏的青龙,隐隐透着一股力量感。

沈今棠以为他没有听见自己说他幼稚的话,松了一口气,伸手去接。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触到锦被的瞬间,顾知行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眼底暗潮涌动,语气却轻佻得像在谈论今夜的星辰:“方才说我什么?”

“偷听我说话?”沈今棠眯起眼睛,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和质问。

话音未落,顾知行突然发力,手臂猛然收紧,将她连人带被卷入怀中。

门扉在身后“砰”地合上,震落檐下一片桂花,那花瓣如雨般洒落,带着淡淡的甜香。

沈今棠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他带着旋身隐入廊柱后的阴影里。

后背抵上冰凉的墙壁,身前却是他滚烫的胸膛,冷与热的对比让她的心跳瞬间加速。

“你——”

她刚要开口,却被他突然的动作打断。

他忽然用锦被裹住她整个人,像包粽子似的将她困在方寸之间,锦被的柔软触感与他的气息交织在一起,让她有些窒息。

桂花簌簌落在被面上,又被他的呼吸吹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他俯下身,指尖轻轻压住她的唇,眼底映着碎月流光,声音低沉而沙哑:“嘘。我是光明正大地听。”

他低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际,像是在挑逗她的感官。

锦被隔在两人之间,却挡不住胸膛传来的热度,那温度透过薄薄的锦被,直直地传递到她的肌肤上。

“小夫子既说我幼稚——”

他修长的手指突然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月光流泻在他眉宇间,将那双凤眸染得格外幽深,“不如说说,谁比我更成熟?嗯?”

最后一个尾音上扬,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