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没有关系。”陆承影不想冷蔚想太多。
谢云礼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江映月现在在气头上,你追上去也是火上浇油。把这边的事弄清楚,给她个说法,她会明白的。”
陆承影低声道:“不用你管。”但还是暂时停下了要追出去的动作。
谢云礼见他稍作冷静,便转身追了出去。
在酒店门口,春雨如丝,细密地织成一张朦胧的网。江映月孤零零地伫立在这雨幕之中,宛如一朵在寒夜中独自绽放却又被风雨侵袭的白莲。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滑落,打湿了她精致的眉眼,那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微微颤动间,似藏着无尽的哀愁。
她身上的衣衫已被雨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纤细曼妙的身姿,却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清冷。她的眼神空洞而迷茫,望着远方,仿佛那里有她失去的一切。
整个人就像一幅被岁月晕染了色彩的水墨画,美得让人心醉,却又透着说不出的凄凉。
就像谢云礼,记忆中第一次见过的她。
谢云礼快步走到她身边,说道:“江小姐,这么大的雨,你一个人能去哪?我送你。”江映月缓缓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声音清冷而平静:“谢先生,不必麻烦了,我自己可以。”
谢云礼坚持道:“你现在这个状态,我实在不放心。你说个地方,我送你去。”
江映月沉默片刻,最终轻声道:“那就麻烦你送我去阮景盛那里,祖宅,我暂时不想回。”
谢云礼点点头,打开车门让她上了车。一路上,车内安静得只能听见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和江映月偶尔轻颤的呼吸声。谢云礼从后视镜看了看江映月,斟酌着开口:“江小姐,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但陆承影他或许有他的难处。”
江映月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冷笑,声音清冷疏离:“难处与否,与我无关。这么多年的情分,竟比不过他和冷蔚的过往,罢了。”
谢云礼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很快,车到了阮景盛住的地方。江映月下了车,声音依旧清冷:“谢先生,多谢。”说罢,便匆匆走进了楼里。
包间内——
冷蔚慢悠悠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陆承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挑衅:“阿影,你打算怎么处理现在的局面呢?还像以前一样,用沉默来逃避所有问题吗?”陆承影缓缓抬起头,目光掠过她妆容精致的脸,指节在玻璃杯上叩出清脆的声响,连眼皮都懒得掀动。
冷蔚纤细的指尖划过真皮沙发靠背,突然倾身逼近:“当年你跪在IcU玻璃窗外,说要用命换我活下来的时候,可比现在坦诚多了。”她腕间的铃兰香水味缠上来,和十年前病房消毒水的气味诡异地重叠。陆承影猛地起身避开,西装衣摆带翻了桌上的冰桶,冰块哗啦啦滚到冷蔚脚边。
“恩情我会还。你我之间,到此为止。”
冷蔚突然轻笑出声,涂着裸色甲油的手指轻轻点在他握着酒杯的手背:“上周你亲自去墓园给我扫墓,还带着玫瑰——可我不喜欢,我喜欢麦穗。”她指尖在玻璃杯沿画圈,冰雾在她唇边晕开,“真可惜,我活过来了,你却把我喜欢的麦穗送给了别人。。”
陆承影甩开她的手,酒杯重重砸在大理石台面:“冷蔚,适可而止。”
“好凶啊。”冷蔚后退半步,慢条斯理抚平裙摆,“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就是这副明明欠着人命债,还要装清高的样子。”她从珍珠手包里抽出张泛黄的字条,两指夹着在陆承影眼前晃了晃,“你父亲火场里写的遗书,要不要我念给江小姐听?关于他怎么求我父亲注资,又怎么把你抵给冷家当——”
陆承影突然掐住她手腕按在墙上,字条飘落在地。他眼底终于裂开一丝波动,声音却更冷:“你敢碰她试试。”
冷蔚疼得抽气,笑容却愈发艳丽:“急了?十年前你也是这样掐着我脖子说会护我一辈子。”她忽然凑近他耳畔呵气如兰,“放心,我只要每周三下午茶时间。毕竟,能让你在江小姐生日当天抛下她来陪我复查旧伤,可比直接毁了你有趣多了。”
“你别忘了,你那个谁都不想提起的父亲,可是我冷家的一条丧家犬而已....”
陆承影的指节在玻璃杯上骤然收紧,杯壁裂开蛛网状的纹路。冷蔚的耳语像毒蛇钻进他耳膜:\"你父亲当年跪在我家玄关磕头时,额头沾的可不是火场灰烬,而是我鞋尖的泥——\"她突然压低声音轻笑,\"想知道那晚他为什么突然冲进火场吗?因为我在电话里说,烧不干净他贪污的账本,冷家就烧了他养在外面的私生子陆殊词。\"
\"说完了?\"陆承影似乎一点都不受她的威胁。
冷蔚弯腰捡起沾了酒液的遗书,用蕾丝手帕轻轻擦拭:\"上个月拍卖会,我用你父亲印章拍下他最后那幅字画。\"她突然从手包夹层抽出一支老式钢笔,笔帽上刻着的\"陆\"字让陆承影瞳孔骤缩——正是他父亲火场失踪的遗物。\"猜猜我在夹层发现了什么?\"她将钢笔抵在唇间,\"你八岁那年写的保证书,说长大后要把最珍贵的宝物送给冷家小姐当聘礼。\"
陆承影突然扯松领带,喉结在阴影里滚动:\"周三下午三点,蓝山会馆。\"
\"这才对嘛。\"冷蔚将钢笔别在他西装口袋,指尖划过他胸膛,\"顺便说,江小姐常去的那家心理诊所,主治医师是我留学时的室友。\"她转身时裙摆扫过满地狼藉,\"对了,下周三复查需要抽600cc血样,你知道的,当年那颗子弹带走了我四分之三的造血干细胞。我需要经常抽血,而我跟江小姐的血型是吻合的。\"
包厢门合上的瞬间,陆承影一拳砸在酒柜镜面上。裂纹中映出他染血的手背,和镜角反光里冷蔚遗落的珍珠耳钉——那上面微型摄像头正闪着幽蓝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