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琛,你爸爸他是宁城了不起的企业家。”
陆母说起,眼神满是崇拜。
“当年在奶奶的支持下,我们大学刚毕业就创建了自己的工作室,也就是现在的陆氏集团。”
“你爸爸很快就展露他的商业才能,扩大公司规模,打造精品楼盘,他是第一批带动宁城房地产发展的人,是宁城最年轻的企业家。”
“包括陆宅,都是你爸爸的成果,所以我对这里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陆景琛不解,“妈,那我爸他后来是如何触犯法律的?”
“这?”
陆母皱眉,“当年你爸爸是公司法人,由于重大工程事故,他受牵连,所以……”
说完,她长叹一口气。
“妈,那当年的事故很严重,是吗?”
“嗯,因为这场事故,进去很多人,包括前宁城市市长。”
“前宁城市市长?”
“嗯!”
陆景琛颤抖着嘴角,问出,“是厉青连吗?”
陆母惊讶,“景琛,你怎么会知道?”
“我……”
他清晰记得,那份资料上写着【厉安,父亲是前宁城市市长厉青连……】
“嗯,厉市长一生清廉为民,若不是你父亲一时糊涂,为了让厉市长在项目审批表上签字,行贿于他,也不会发生后来的工程事故,也不会将他连累入狱。”
据陆母说,厉市长当年属于被迫受贿,他当初直接拒绝,但后来不知为何却突然收下,还在审批表上痛快签字。
那时,国家调查组正入驻宁城,他属于顶风作案,但陆父同样没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陆父说自己很后悔,害了很多无辜的人,同样也害了两个家庭。
听完这些,陆景琛心底似有千斤大石,压迫的喘不过气。
他不明白他父亲当年为何要做出行贿之事,难道一切是天意?
他没心情吃晚饭,直接开车奔去医院。
透过门玻璃,那抹明媚的身影,正在床前安静的看书,画面恬静美好。
丝毫不知门外那双深情的眼睛,已注视好久。
后来,他默默走开。
失落在陆宅门外屈身抽烟,一颗接着一颗......
“太太,二少爷他好像心情不太好。”
陆母意会,“老黎,别担心,和他说了这么多,让他慢慢消化一下。”
黎叔点头,嘱咐厨房将饭菜又热一遍。
天色逐渐暗下。
他薄唇半阖,指尖的烟灰落寞掉下,烟头的红点上下浮沉。
忽然,一辆迈巴赫沿街停下。
一抹熟悉的身影愤怒走出、走近。
还没等他起身站稳,一拳重击蓦地将他打倒。
他忍着疼痛,颤颤巍巍起身,正好和他犀利的目光对上。
路灯下,那人满面怒气,已无半分儒雅。
“厉安,是你?”
厉安冷笑两声,“陆景琛,跟我上车,有笔账我想和你清算一下。”
他知道厉安肯定会来找他,只是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来的如此之快。
清算?是怎么个清算法?
明明迈巴赫距他咫尺之间,可他觉得似有千米远,他怎样迈步,都走不到车门。
最后,还是厉安架他上车。
车上只有厉安和他。
他从来没像现在这般紧张无措,指尖不断在腿上摩擦,不知该放何处。
二人未有沟通,气氛变得凝重。
约行驶二十分钟后,车子在医院门口的咖啡厅停住。
他不明白厉安为何会选在这儿,难道他知道苏一橙在隔壁医院陪护?
“下车!”
他活了二十七年,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命令的口吻对他说话。
但他不敢不从,虽然自己年纪比他大。
跟在他身后,来到那家咖啡馆,还是那个位置。
只是这次厉安对面的那个人—是他。
厉安靠后而坐,主动权在他,俨然气场强大,连目光都带着锋芒。
他单手将一份协议推到他眼下,告知道:“签了吧!离开我妹妹,主动和她离婚!”
陆景琛并不惊讶,只是瞥见协议上那一个亿的分手费,显的格外讽刺。
以前可能是在小说中提到,婆婆为了让女主离开男主狠狠开价。
可这次,却轮到了他?
看来厉安是恨他入骨,恨陆家入骨,才会不惜搭上一切,砸巨款也要他离开苏一橙。
“怎么?还在犹豫?当年陆简为了让我父亲签字,不惜以威胁我们全家性命为由,你不会不知道吗?”
还有这事?
他确实不知道,齿尖将唇紧紧咬住,似要渗血。
“我妹妹不知情,我也是才将她找到,我知道最近陆氏缺钱,这些钱足够解你燃眉之急......”
厉安还没说完,就被他强硬打断,“我不会放弃她!我也不会和她离婚!”
说完,他倒吸一口气。
天知道,他伪装成强硬,说出这句话,需要多大的勇气。
厉安嗤笑,“呵!我再给你三分钟时间考虑。”
那凝视他的目光似乎要把他吞噬。
他正襟危坐,内心早已千疮百孔,鲜血直流,痛的他快要无法呼吸。
但他不想让厉安看出他的脆弱,努力直视他。
一分钟、两分钟......
三分钟的时间马上就到。
厉安将那张协议向前推了推,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
他顿了顿,目光开始在那份协议上停留。
接着,他双手艰难伸上桌面,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恐惧,将协议缓慢拾起。
再次瞥了眼那一个亿。
奋力将它横向撕开,撕碎,摊在厉安眼前。
厉安惊的站起,“陆景琛!”
他也站起,语气坚决,“哥,不管怎样,我不会和她离婚!”
哥?
厉安表情哭笑不得,他竟然随苏一橙改口叫他哥。
“陆景琛,收起你那一套!你等着,我会亲自将我妹妹彻底从你身边带走。”
这警告穿透陆景琛耳膜,直至他心脏,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见厉安要走,他卑微将他拦住,请求,“哥,她有个比赛,如果你想说,能不能等她比赛完毕再说。”
厉安摇头,甩开他手臂,大步离开。
他望着厉安远去的背影,神情恍惚。
这时电话响起,他垂眸,一直望着屏幕。
“我家小仙女”那五个大字,在他手中颤抖,但他迟迟不敢接起。
厉宅内,一个从监狱里出来小老头,正努力适应着家里的一切。
一身深灰色中山装,脊背挺直,领导的风范和睿智犹存。
但二十多年的监狱生活,早已将他,磨平棱角,目光温和中带着一丝拘谨。
寸头也遮挡不住头顶上的片片花白,略发福的脸颊上方,几道抬头纹若隐若现。
“老婆,见到厉安了,宁宁呢?没下班?怎么一直未见宁宁?”
厉母将倒好的茶杯递到他手中安慰,接着是一声深叹,“老厉,我对不住你,就在你出事的那个晚上,宁宁丢了,宁宁让我弄丢了……”
厉母说完,呜呜哭泣。
他震惊起身,顿住,全身颤抖,几秒后,手中的茶杯“啪”的摔落在地,摔成几半,茶水溅起一片,直渗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