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顿时长呼一口气,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
今天本该是上班的日子,新年第一天她就向宁姐请了假,给自己全身武装起来,带好证件。
过个年民政局里挤满了来离婚的人,多的是两口子在离婚窗口一边排队一边吵架的,还有带着孩子,在孩子面前吵。
江挽戴着口罩和围巾默默的待在角落里,看着那一对对相爱的夫妻是怎么到相看两厌的。
可能她和苏启唯一一点好是没有孩子,所以没有养育纠纷,他们也不会在这种场合互相指责。
既然他来了,那就和平分手。
8:25分,她开始排队。
8:30苏启没到。
可能是耽误了,上班第一天,道路拥挤。
8:50分还没到。
再等等,堵车吧。
9点,9点半,10点都没有见到他人。
他爽约了。
没来。
江挽打通了他的电话,通了没人接。
她走出去,给他发微信:什么意思,你在哪儿?
无人回。
她心头憋着一股无明火,这是在涮她吗?
她走向民政局,刚要打开车苏启的司机打来了电话,他的语气非常焦灼:“启哥在去民政局的路上出了很严重的车祸,现在正在急救!”
那一下子江挽的咯噔一下,接着急问:“哪个医院?”
“惠恩。”
挂断电话后,江挽急忙跑去打车,一路上心里都在焦急不安。无论她和苏启闹到什么地步,他也不希望他出什么事情,分手,老死不相往来就好了。
紧赶慢赶也花了大半个小时才到医院,不知道苏启是在急诊部门还是在住院部,她只能给司机打电话。
让她去住院部的19层,电梯久等不来,她心里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她恨不得自己爬楼梯上去,但爬19楼要花掉的时间太长了。
电梯终于来了。
她被挤进最里边,下了电梯就看到了司机。
她急忙问:“他怎么样了?”
“您自己进去看吧。”
司机指了指病房,江挽迅速推门进去。。
宽敞明亮的房间,房间里摆满了花,最中间处放了999朵一束的玫瑰花,玫瑰花上插着不少的心愿卡。
花的旁边还有堆起来的房产证,以及若干张银行走和苏氏股券文件。
她微微一愣。
不是说受伤了吗?
这是什么?
还有他人呢?
就这时——
苏启从洗手间出来了,他没有穿病号服,没有受伤,穿着讲究的苏启曾经给他买的白衬衫,打着黑色领带和笔直的黑色西裤,手里捧着一整清新洁白的流苏花。
他含情脉脉又欣慰又温柔的看着她:“挽挽。”
这时的江挽,后脊背发凉,四肢都在微微发颤,她寒声问他:“你没受伤?”
“对不起瞒了你,我还不想离婚,但我想见你,我只能用这种方法。挽挽,你还喜欢我,你还担心我,你还——
啪!
狠狠的一巴掌煽到了他的脸上,江挽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
绕是苏启这185的男人都被打趔趄了几下,他稳住身子,抬头看向江挽,她正在盛怒,美目喷火!
苏启还是微笑:“我知道你会生气,但你来了我很开心,所以我准备了我所有的身家,我的钱我的股券我的一切都给你,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
江挽的手因为打他都在发麻,心里波涛起伏,无法平静!
她想着她这一路的担心和忐忑简直就是个笑话!
她没法再维持涵养和温婉,走向桌边,声音又戾又冷:“你说的是这些吗?”
苏启笑,“是。”
江挽一掌推了过去,999朵玫瑰花倒在了地上,她的脚踩上了那娇艳欲滴的花瓣,同时拿起桌子上的房产证,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真心变的廉价就开始用这些糖衣炮弹了?”
手一扬,房产证砸到了他身上,又纷纷落在地。
江挽又撕了股券文件,一并砸到了他面前!
冷声道:“你真让我觉得恶心,你以为你感动了谁,不过是你自己觉得你自己付出了不少而我就应该接受而已,你的一切我都不稀罕,我只想离你远远的,一辈子都不想看见你!”
她愤恨的转身要出去,苏启追上,想要拉住她的手,而江挽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转身,那冰冷的眼神就像是利箭朝着苏启射去。
苏启一下站住,他一手还抱着花,另一只手还伸在半空中,眼里急切渴望,急于解释又渴望她能理解他并且留下,还有几分祈求,“挽挽。”
江挽再次道,她的声音几乎要崩溃,“一定要这样消耗我们的曾经吗?一定要以难堪和两败俱伤才能离婚吗?一定要我原谅你的背叛跟你重新在一起、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吗?苏启,你给你留点脸,也给我留点体面行吗!”
这样吼着的同时,她也哽咽了。
苏启更是心如刀割。
他是真的想留下她。
从未想过要跟她撕破脸,更没想消耗他们曾经被无数人羡慕的感情,也没想伤害她。
喉咙一下就嘶哑了,“对不……”
江挽走了出去,决绝的没有回头。
苏启的手臂也垂到了身体两侧,那漂亮雪白的流苏花掉到了地上,花回弹又跌落,花瓣一下子就没了生气,宛如死去,宛如苏启。
江挽回到了小时光,换上运动装去公寓的健身房跑了一个小时,跑到精疲力尽,跑到没力气站稳,跑到大汗淋漓才停。
脑子里缺痒,就什么都不会想了。
等在健身房洗完澡,回家换好衣服时,她再找律师正式提起诉讼,然后上班。
苏家很快就收到了这消息,江挽要起诉离婚。
温怜冷笑:“江挽也是出息了,她还好意思提诉讼,她什么身份她不清楚吗,没有启儿的帮助,她能成为甜品师?真是笑话。”
苏雪儿点头:“就是,不是她当初给我有心计的捐骨髓,哥哥才不会娶她,捞女,就仗着哥哥爱她。”
老爷子烦死了,“你俩长脑子没?不知道外面什么样儿,公司这几天都在水深火热中,今天股市开盘,一个上午过去,苏氏15亿没了。”
苏雪儿说:“又不是因为这个破产,更没有因为感情问题就让公司垮的,爷爷你不要急嘛。”
老爷子不想跟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子对话,浪费口舌,对温怜说:“你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要是默默离婚,神不知鬼不觉也就算了,现在闹得满城风雨,启儿面临很大的人品道德和诚信问题,他又是苏氏唯一接班人,公司会不会垮,你心里有数!”
温怜清楚,即使不垮,那运数也尽了,也是一个大坎。
谁让江挽不懂事的把视频公布到网上。
现在怎么办,即使找江挽回头,让她回苏家,苏氏怕是也没法回归巅峰。
于是她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联姻。
让苏雪儿和陆焰。
“雪儿,你去找陆焰,让他娶你,现在能救我们家的只有陆家。”
正合苏雪儿意,“好啊。”
“我陪你去。”
苏雪儿立刻给陆焰打电话,通了。
两人一同前往,在小时光的楼顶,有陆焰、有奶奶、还有江挽。
陆焰正在剥柚子,分别装在两个碗,奶奶和江挽有说有笑。
“奶奶,陆焰哥。”苏雪儿热情的打招呼,声音很甜,为了向奶奶展示自己有礼拜有涵养,还是给江挽问好:“江小姐。”
江挽正吃着柚子,吃完了起身,“奶奶,陆总,我还有事,我先下去工作。”
奶奶拉住了江挽的手,把她扯在自己身边坐着,“急什么,我听说大年初一你都在工作,现在休息陪奶奶。是奶奶把你叫上来的,你上司要是敢扣你工资,我回家收拾她。”
江挽嘁了一眼陆焰,见陆焰正在看她,眼神晴朗和煦,她猛地缩回目光。
陆焰淡笑:“不会,江小姐是小时光难得的人才,我得巴结着,怎么敢扣首席甜品师的工资?
苏雪儿噘着嘴,不高兴。
温怜也惊愕,江挽在陆奶奶面前这么受宠了?
两人坐下,聊了一些有的没的,很快温怜对苏雪儿说:“雪儿,我和你奶奶说点话,你陪你陆焰哥哥去走走。”
“嗯。”
陆焰轻笑:“怜姨想让我和雪儿往哪儿走?”
温怜也笑:“当然是随你意,你想去哪儿都行,我们雪儿就托给你们照顾了。”
江挽明白,温怜这是要把苏雪儿塞给陆焰。
她也没想到陆焰会直接拒绝:“抱歉,我恐怕无法胜任,我可以和苏启一样把雪儿当作妹妹一样的护着,但不能以其它身份,您找错了人。”
温怜很是尴尬,没想到陆焰会直接拒绝,“焰儿,你不喜欢雪儿吗?”
苏雪儿期待的看着陆焰。
陆焰郑重道:“从未有男女之情,很遗憾。”
苏雪儿:“……”
她眼睛红了!
“你是不是喜欢江挽?!”
“……”
江挽呼吸都屏住了,苏雪儿怎么会这么问。
温怜也觉得奇怪。
可苏雪儿就是感觉到了,陆焰对江挽是不一样的。
江挽看着陆焰,心里不停的喊:别说出来,千万别说!
她不想让苏家人知道陆焰喜欢她,私心来说,她不想多事。
陆焰如何不知道,他看着江挽。
薄阳从云层穿透而来,初春的天气轻暖又舒适,他被阳光笼罩在一个壳子里,五官轮廓分明,眼神黝黑又温柔。
他说:“我有心上人,她在我心里待了10年,我认识她时,她还在上初中。”
江挽心口一麻。
10年吗?
那一年她才14岁。
现在她确实是24了。
陆焰折回头看着温怜母女,“所以我不娶别的任何女人,也不打算跟别人在一起,抱歉。”
温怜和苏雪儿双双松口气。
都觉得陆焰心里有一个10年的女人,那这个女人必然不可能是江挽。
不是她就行。
“那是我们冒昧了。”
温怜又说了几句官话后拉着苏雪儿离开。
江挽也要走,她总感觉陆焰的眼神时不时的就落在她身上,她不自在。
她要走。
奶奶在她身后喊:“乖宝儿,好好考虑一下我孙子啊,10年呢,给他厉害坏了,你就试试他,不行了咱再换。”
江挽跑得更快。
一溜烟就不见了。
奶奶呵呵笑。
陆焰:“您别吓着她。”
“吓她的人可不是我,你自己看着办吧,你抓紧时间吧。”
“我知道。”
……
江挽下楼后,温怜还没走。
两人在无人的食堂见面。
江挽毫无感情的看着她。
温怜嗤笑:“你不会觉得我是来求你回头的吧?”
“苏夫人多清高,怎么会求我回头?就是有那个心思,你也没脸开那个口啊。”
“……”温怜心底深处是有那心思的,但是她不会这么做,只是想发泄,“我是真没想到你会这么恶毒,直接公布视频。你早知道启儿出轨,你为什么不早说?这么有心机?”
江挽:“你有脑子吗?你真是苏氏集团董事长夫人?”
温怜冷道:“你再说一遍!”
“视频在我手里我想什么时候公布就什么时候公布,再说了,要不是你虎口白牙的说我出轨严洛,我怎么会想到反击。你是以为你有权有势到能直接管我的生死?你做什么春秋大梦?”
“你!”温怜拍桌而起。
江挽又说:“别来找我,你要是能坚持本心,就劝苏启早点跟我拿离婚证,否则我们就公堂见。”
她走人。
温怜气得浑身发颤。
出去后就把见了江挽的事儿添油加醋的告诉了苏启。
苏启恼了:“嫌我过得太痛快,嫌我太平顺了是不是!妈,你到底是爱我还是想控制我。我谈个恋爱,我结个婚,你嘴上说不管,但事事你都要插手!你够没够,我死了你就甘心了?”
“我……我都是为了你好,你吼什么?”
“真的为了我好,就闭嘴,尊重我的一切选择。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公开造谣挽挽和严洛的事情,就因为你造谣才有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公司要是没了,你功不可没。”
温怜眼圈红了。
苏启挂了电话。
整个人如同是战败的士兵,了无生气的躺在沙发。
他看着外面湛蓝色的天空,只觉得生命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