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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守大殿里灯火通明,腾腾升起的青烟中夹杂着浓重的焦躁。

苍梧郡郡守萧战身着深青色官袍,肃容端坐于大殿案后,双眉紧锁。

他面前的案几上摊开一副最新绘制的苍梧郡地形图,赤红的箭头自东面铺卷而来,直戳苍梧郡府的中心地带,令人望而生畏。

立于下首的几名幕僚议得口干舌燥,却迟迟拿不出令人信服的对策,一个个像斗败的公鸡般垂头丧气。

“赵焕此人,昔年不过一介莽夫,却仗着勇武和几桩奇袭声名大噪!然则,这些年竟还能活蹦乱跳,更是晋升了冠军侯之位,这实在……”

一位年长的老幕僚捋着胡须,言辞中掩不住几分忿忿,话头却卡在了喉间,欲言又止。

另一个幕僚见状接过话茬,轻叹一声:“是啊,那赵焕当年以一敌百,于狼烟中斩骑十将。”

“此等战绩,实乃天威如雷,所过之处无人可挡……如今他带兵压境,真是我苍梧郡的浩劫啊!”

言语间话锋愈发低沉,无形之中竟把赵焕的威势描绘得如天神降世般不可一世,成功让在场几人脸色更加煞白。

堂上,“啪!”一声闷响。

萧战猛地一拍案桌,声如雷霆,震得各幕僚齐齐一哆嗦。

“休得再长他人志气,灭我等威风!”

萧战宽厚的手掌仍按在案几上,暗纹镂刻的木头被震得微微颤动。

他扫视众人,眼中威凌尽显,仿佛随时能将这些无用之人逐出门外。

“诸位怎忘了我苍梧郡也非草木之地,万里山川固若金汤!即便赵焕乃冠军侯,又能如何?我等坐拥十万大军,不是任人宰割的软柿子!”

幕僚们连连颔首应是,但眼底的怯色却未能全然掩盖。

倒是站在末位的一名年轻参谋忽然拱手上前,沉声道:“大人,不是属下危言耸听,非是我等怯战,而是依目前情势而言……我们未必有力一战。”

“哦?”萧战眉头一挑,“此话何意?”

那参谋顿了顿,拂袖起身,义正辞严道:“大人,赵焕本是朝廷器重之臣,然如今突然起兵,锋芒直指苍梧。”

“属下以为,此举并非存心谋反,而是另有隐情。不如先以诉求相问,与其通书一封,或商谈一二,未必全然无解。否则一旦交锋,必是两败俱伤。”

此话一出,大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但这静谧并未维持太久,立刻被一众幕僚的反驳声打破。

“商谈?届时若赵焕知我方有退让之意,岂不会变本加厉?”

“况且即便是商谈,他若执意攻取苍梧,我等便成了笑柄!”

“大夏律法在上,我等岂容叛军玷污这片疆土?!”

幕僚们争执声不绝于耳,夹杂着诸多揣测与牢骚,萧战听得眉头紧锁,眼神愈发冷厉。

半晌,他长叹一声,仿佛将所有忧虑都重重压回心头。

“多言无益。陛下既已传下渗令,便是斩钉截铁的意志——苍梧郡守土有责,绝不容叛军侵入!否则,又岂对得起朝廷厚恩?”

话毕,他缓缓扫视众人。

“赵焕是冠军侯不错,但他更是叛军之首,苟且不忠者,再强又如何?”

“苍梧郡十万百姓岂能失守——此战,若破,则胜;若败,则亡,无须再议。”

众人闻言,不由同时沉默,仿佛被萧战的话挟裹进了无法回避的死局之中,堂内炭炉的火光跳动,却烘不热他们紧绷的后背。

就在这一刻,大门外骤然传来一声清脆的脚步声。

众人闻声转头,只见萧岚快步迈入大殿,一袭英气十足的劲装,手中大刀抬起,寒光隐现。

“父亲,我带来一个奸细。”

声音未落,她身后两名士兵便压着一个破衣狼藉的人影进来,此人正是秦展。

他浑身血迹斑驳。

“我不是奸细!”

秦展开口第一句便是作出否认声,然而没人理会他。

萧战端坐案后,抬眼望来,那冷肃的目光如冰刀般扫过秦展,毫无情感波动。

他盯着秦展片刻,仿佛早已在心底给这人盖棺定论般,冷冷吐出一句:“既是奸细,拖下去砍了。”

萧岚略一侧身,挡在了秦展身前,抬手微微一拱,语气虽不失恭敬,却带了几分急切:“父亲,且慢动手,此人说他不是奸细,而且他说他有办法对付赵焕之军。”

她这一开口,堂上的幕僚们顿时炸开了锅,各人脸上神色不一,有的皱眉不悦,有的冷笑连连,甚至有人直接拍桌而起:

“岂有此理!姑娘,怎能轻信敌军奸细之言?此人素昧平生,岂非存心蛊惑?”

另一人随声附和,语调阴沉:“正是,黄口小儿,信口雌黄!他说自己不是奸细,难道我们还真当耳旁风不成?”

萧岚冷眼扫过堂中众人,眉间隐隐含怒,却强自压住性子。

她转头看向萧战,眼中跃动一丝坚定:“他有办法应对赵焕之军……此话是真是假,总须验证一番。若他真有奇策,岂非解苍梧之困?若无,您再将他处决也不迟,不是么?”

这一番话音刚落,幕僚中立刻有人冷笑:“郡主此言未免太过天真,若这奸细言而无信,让我苍梧多少兄弟平白送命,郡主能承担得起后果么?”

秦展一直被士卒押着,此时听闻此言,竟猛地挣扎了一下,声音虽噙怒却有分寸:“尔等万般污蔑未免太过!我是途经苍梧,不想躲避赵焕兵锋,不幸落入贵军手中,早成泥人一具,何惧加罪?只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满堂阴冷的眼神,旋即冷冷笑道:“只是诸位以十万兵马为傲,却在此争论不休,敢问各位,这般光景,可真是治军之道?又或者说——你们其实正商议如何招架赵焕?”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意:“既无妙计,不如让我试试,横竖你们也别无良策,死马当作活马医,总好过如此徒作无益之争!”

“放肆!”一名幕僚顿时暴起,指向秦展的鼻子怒道:“大胆刁民,也敢对本官妄加诋毁,辱人者人亦辱之,焉能容你——”

“够了!”长案后的萧战终于出声。

他缓缓抬手,制止了幕僚们的叫嚷,冷峻的双眼又一次落在秦展身上:“你可知欺瞒本守的下场?”

秦展仰头直视着萧战,脸上没有怯色,倒是笑了笑,露出一口带血的白牙:“若有谎欺,我自当戴罪立斩,但在那之前,我至少要试上一试。”

“总比诸位空耗光阴落得全军覆没强,不是吗?”

这句话一出,殿内登时死寂——

虽无人开口承认,但每名幕僚的眼神之中皆闪过一丝藏不住的不安。

然而下一刻,他们纷纷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将理由化作怒火,尽数倾泻到秦展头上。

“此贼满口胡诌,分明是见事不可为,又存故弄玄虚之意!”

“郡主年少识浅,当心受人挟制蒙蔽!”

“叛军必有奸计藏其中,我等岂能让这小子翻云覆雨!”

萧岚再也忍不住扬眉冷喝:“够了!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身无寸铁,连性命都悬于刀刃之下,他有何胆色敢冒死局骗我苍梧郡?若他真有胆识,我反倒敬他是条硬汉!”

“这……”

众人一时语塞,面上讪讪,肚内却恼怒不已,觉得萧岚分明是在含沙射影地暗讽他们胆小怕事。

萧岚索性也不理会那些交头接耳的讥讽,转向萧战,语调再显恳切:“爹爹,女儿知您素来决断英明,不如……给他一次机会,便是照他所言试上一试。”

“若他能胜过府中这些兵法谋士,便留他一命,若败将他千刀万剐就行了。”

场中一下沉寂了下来。

炭炉的火舌摇曳,映照在萧战刀锋般冷峻的面容上。

半晌,他缓缓开口:“你……能胜得过我的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