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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季和光纠结时,宋如心抬手缓慢鼓掌,她的眼神不曾再看向季和光,饶有兴味的目光落在宋雨晴身上。

“若是去唱戏,定然得是台柱子,这随口一说便能抵得上戏班子里的戏本了。”

这是在说宋雨晴会编,听出了她话中讥讽的宋雨晴险些气得连面上的柔顺都维持不住,她可怜兮兮地朝着宋如心看过去,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还击,眼泪却连连往下掉。

她一向擅长装作柔弱可怜的模样,只要这副做派一出,无论是何事情,相府和侯府都是全然偏向她的。

季和光看得愣神,眼底里的心疼不似作伪。

见状,宋如心嘴唇的笑容愈发深邃,她觉着好笑极了。

宋雨晴从前便是用这法子无数次诬陷她,现如今与相府侯府都没了干系,却还是要面临相同的手段,当真是令她好笑到无话可说。

无论间隔多久,宋雨晴这一套永远比实际的证据管用,对上她不断落泪的眼眸,季和光抬手替她擦拭掉泪珠。

他的手上也有脓疮,抬手时浓郁的臭味便一并靠近,宋雨晴险些要维持不住她精心设计的美人垂泪,手又攥紧了许多,才勉强忍了下来。

“夫君。”

她声未出泪先落,季和光本就是没什么主见之人,见状早已经把鹤顶红一事抛到了脑后,一个下人罢了,比起宋雨晴那是万万算不上什么的。

宋如心不打算让这件事重重拿起轻轻放下,她微微一笑,状似感慨道:“侯爷与姨娘甚是恩爱啊,竟是在得知了姨娘的手许是给下人灌过鹤顶红,也还能如此亲昵。”

她的声音不高,却恰好能够让眼前两人听得一清二楚,季和光的脸色可见的黑沉下来,他与宋雨晴交握的手也下意识松了松。

这般轻微的动作,却让宋雨晴面露受伤之色,若不是此时的季和光浑身散发着脓疮的恶臭味,她定是要扑到怀里故作委屈的痛哭一场。

实在无法长久忍耐季和光身上的恶臭味道,宋雨晴只好将示弱的法子变了变,她索性主动松开了季和光的手,神情受伤又痛苦,此时的眼泪欲落不落,挂在她的眼眶。

“夫君若是疑心我,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希望夫君多担心身子,莫要因着姐姐这些莫须有的言论伤怀。”

她话才说完,宋如心便将捆住丫鬟的绳子解开了。

不等本就摇摆的季和光再度动摇,松开了绳子也不再有破布堵住嘴的丫鬟立即跪了下来,她如今已是没了活路了。

丫鬟接连不断地磕头,声音带着哭腔且不断地颤抖着:“饶命啊,夫人饶命啊!”

她也是没了办法,若是不将药堂所在的位置说出来,宋如心便一直给她浑身都涂上痒痒粉。

那种浑身都在痒,却被牢牢绑住,无论如何也无法抓挠的感觉,丫鬟光是回忆都忍不住发颤。

不见血也不伤人,宋如心轻而易举便让丫鬟痛哭着将一切都说了出来,连药堂在何处,当时收下她银钱的是何人,说得一清二楚。

连是如何从宋雨晴手里拿到的银钱,又贪下了多少,也交代得干净。

几乎是死到临头了,宋雨晴仍旧咬死了不知,她不能认下,一旦认下便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按理来说一个姨娘罢了,哪里担得上夫人的称呼,这平妻身份顶多换来个如夫人,只是季和光偏爱宋雨晴,这才让下人们在人前注意,人后管宋雨晴唤夫人。

“你便是如此求我,如今我也保不下你了,你当初若是不曾答应替他买药,又怎会如此?”

宋雨晴仍旧在挣扎着,她说着便抬手打了丫鬟一巴掌,不曾用力,瞧得出来用得力道很轻,丫鬟还不曾哭喊,她便禁不住哭出了声来。

“你个蠢东西,怎能给人当了挡箭牌,我如今如何才能保了你啊!”

“夫君,夫君莫不然罚我吧,她虽说是好心才替人买了鹤顶红,但未曾教好了她,也是我的过错。”

好一出主仆情深,宋如心摇摇头不再言语,她会将证据和证言牢牢握在手里,至于如何处置,此时已是不重要了。

有了丫鬟哭着求饶一事,若是这丫鬟日后活着还好,要是被宋雨晴安排得了急病暴毙,这怀疑的种子岂止是在季和光的心里种下,它定然会生根发芽,愈演愈烈。

她倒要好好看看,这两人所谓的情意,是否能禁得住一次又一次的怀疑。

宋如心不言不语,转身便要上马车,正当宋雨晴狠狠松了口气时,她的动作忽的顿住,又回头笑着出声道:“瞧我这记性,今日来还有重要之事,怎的就忘了?”

“先前那赌约可要放在心上,若是今日不曾瞧见宋雨晴去街上在众多百姓前与我道歉,也不知这事情何时会变成京城的笑谈啊。”

她说着便上了马车,徒留宋雨晴瞪着双眼愣在原地。

是了,还有个赌约。

她如今被宋如心抓住了把柄,不道歉是断然不行了。

宋雨晴的脸色又白上几分,她正要温声软语哄着季和光与宋如心理论,却对上了那双带着怀疑的眼睛。

季和光在怀疑她,怀疑那下人并非自己想死,而是她命人买了鹤顶红,强硬地灌进去。

这带着怀疑的目光先是与宋雨晴对视,旋即又逐渐往下滑,落在了她白皙柔嫩的手上,那握着手帕拭泪的手,此时动弹不得,仿佛季和光的目光将她的手牢牢固定住一般。

季和光信了。

不说全信,定然是信了几分的。

宋雨晴险些要颤抖起来,她强行忍住了,虽说灌鹤顶红的并非是她,但季和光的目光长久停留在她的手上,显然也是猜测着她这双手是否沾染了人命。

“夫君。”

她凄然开口,仿佛伤心欲绝,季和光不曾立即有反应,宋雨晴下一瞬便抱住了肚子,她神情痛苦,紧咬着下唇。

“晴儿!你莫要动了胎气,我这就带你去瞧大夫。”

侯府留了不少大夫照看着季和光身上的奇病,宋雨晴只是装作不适,自然不好去看大夫。

“不用了夫君,我忍忍便好了。”

季和光闻言松了口气,旋即说道:“那就好,等你好些了,便去履行赌约,与宋如心道歉吧。”

这话如同一同冷水,将宋雨晴浇了个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