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牢中,身形纤长瘦弱的少年两只双臂被分开用铁索缠绕。
少年低垂着头,本就白的皮肤,在水光的映衬下将上面道道红痕显得尤为清晰。
“孟寒。”
水中的孟寒似乎被惊醒,睫毛动了一下,随后缓缓睁开了那双如秋水般的眼睛。
孟寒眼中毫无波澜,就这样静静看着陈壑。
陈壑抿了抿唇,似乎在想如何开口。
“你还是把东西给他们吧,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孟寒嘴角微勾了勾,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你觉得给了他们,我的下场就会好吗?”
孟寒声音嘶哑,嘴角扯动时拉动唇边的伤口,一滴鲜血缓缓滴落,被孟寒不在意地低头抹去。
“可是...”陈壑神色焦急:“你把东西交给他们,出去以后再想其他办法,总好过日日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水牢里受折磨。”
“他们说不定会看在你娘的面上....”
陈壑话未说完,便被孟寒骇人的眼神震住。
孟寒冷冷看着陈壑,而后闭了闭眼:“如果他们真的在乎,我娘就不会死。你回去吧。”
陈壑急道:“你这样,会让关心你的人担心的。”
孟寒脑海中闪过几个身影,而后垂眸,自嘲出声:“不会的。”
“怎么不会,你们宗门的人都来找你了!”
孟寒怔愣了一瞬,脸庞掠过一丝柔和,随即恢复平静。
陈壑自顾自地说道:“虽然他们是为了你们师父来找谷主,但是你们那个小师妹说很久没见你了,很想你。”
孟寒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在听到小师妹的时候嘴角微微勾起。
居然,有人在意他。
陈壑见孟寒神情有所松动,继续道:“还有你二师姐,三师兄师兄六师妹都来了。虽然说你三师兄是被抬进来的,但是...”
“三师兄怎么了!?”孟寒抬头,脸上露出慌张的神色,手臂拖动铁链,在水中荡漾开一圈波纹。
陈壑连忙抬手:“你不要激动,他是误食了瘴气林的毒草,中毒了,我给他治疗后,只要再休息一日便可痊愈。”
孟寒送了口气,想到三师兄之前的样子不由得嘴角微扬,三师兄还是这个德性。
随后感觉喉间腥甜,连咳几声后,嘴角渗出几丝鲜血。
“你...”陈壑神色焦急,从怀中拿出一瓶丹药,就要下去水牢递给孟寒。
孟寒在看到陈壑的动作时,连忙抬手阻止:“不要下来。”
“可是...”
孟寒低头用领子拭去嘴角血迹,嘶哑着声音:“被他们发现你帮了我,你不会有好下场。”
陈壑握紧手中的药瓶,下颌绷紧,彷佛有怒气无处发泄。
最终却只是低垂下头,耷拉着肩膀,泄了气。
孟寒看着陈壑的表情,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回去吧。”
陈壑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墙上的烛火忽然猛地摇曳了几下。
孟寒抬头看了看,略微感到有些奇怪。
石门缓缓关闭,水牢内又再次陷入安静。
孟寒突然感觉耳边有风声吹过,还未反应过来,一张小小的符纸贴在孟寒胸口,而后光芒一闪,符纸消失。孟寒感觉浑身的寒意被驱散。
孟寒怔愣间,看到一角纸片飘在孟寒面前,纸片上只有三个字:
等我们。
纸片没入水面,很快消失不见。
孟寒脸上一瞬间浮现很多表情,惊讶茫然彷徨欣喜。
最后,只觉眼眶一热,眼圈逐渐染上红色,低低地笑出声来。
塔外,陈壑脚步匆匆离开。
身后跟着嗖嗖嗖嗖几道风声。
守卫挠了挠头,十分不解:“嘿,真他娘的奇了怪了,难道他走路带风不成?”
谢望飞推开房门,神色气愤:“二师姐你拦着我作甚。”
阮明薇眼圈红红:“他们竟然这么折磨五师兄。”
扈千秋脸色也极其难看:“我也知道你气,但是现在救不出五师弟,还得从长计议。”
“怎么救不出来,谢望飞拍桌道:“直接把那条铁链砍了,把五师弟背出来不就得了。”
“那条铁链是玄铁造的,没办法轻易砍断的。”阮明薇低声说道。
谢望飞捶了一下桌子:“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看着五师弟在水牢里受折磨吧。”
扈千秋看向从水牢出来后一直未开口的沈雀:“小师妹?”
沈雀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冰冷:“自然不能,我们不仅要救,还要让药王谷的人付出代价。”
“师妹你有办法吗?”阮明薇看向沈雀。
“嗯。”沈雀低头朝着几人耳语。
一旁被留下看门的大宝揉了揉眼睛,嘟囔着站了起来:“你们嘀咕什么呢?”
沈雀一把薅过大宝:“你也得听。”
翌日,一大早陈壑便走到燕鹤所在屋子查看情况。
谁知一推开门,沈雀四人均在里面。
陈壑一愣,随后脸上又扬起平日温和的笑意:“各位这么早就过来了吗?”
沈雀笑着点点头:“我们担心三师兄,便一起过来看看。”
陈壑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很快隐去:“各位的同门情分还真是深厚。”
“那是当然。”谢望飞笑着开口:“我们关系都很好的。”
陈壑看到已经醒过来的燕鹤,疑惑道:“燕师弟怎么唇色如此苍白?”
燕鹤适时地咳了两声:“不知为何,喉间总有点发痒。”
沈雀在一旁面带忧色:“陈师兄,是不是余毒未清?”
陈壑蹙了蹙眉:“应该不会啊,我来看看。”说着便搭上了燕鹤的脉搏。
几人看着陈壑的眉头紧紧皱着,担心道:“陈师兄,是有什么问题吗?”
“奇怪。”陈壑低声道:“昨日燕师弟的脉搏明明十分沉稳有力,怎么过了一晚,竟变得如此虚弱。”
陈壑脸上尽是不解,对自己的医术产生质疑:“你可有吃什么东西?”
见燕鹤摇头,陈壑眉头拧得更紧了。
燕鹤以拳抵唇:“可能是之前有暗疾,吃了那根灵草后堆积着发作了。”
身后的谢望飞差点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被扈千秋狠狠拧了一把才将笑声憋住。
陈壑点点头:“有可能,但是我昨日怎么会把不出来呢?”
沈雀在一旁安慰道:“可能是昨日比较匆忙,陈师兄心全在解毒上面了便没有注意这个。”
陈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起身道:“我回去研究一下,等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