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微微蹙眉,这件事发生得太快,她完全无法掌控。
皇帝目光落到沈怀安身上时,沈怀安正不安的垂着头,他威严的声音响起,“太子识得此人?”
闻言,皇后心中一颤!连忙跪了下去,“皇上,世子到了,也该上香了!”
方才,她心中不愿让陆君砚来上这头香!可此事,她只希望陆君砚能将此事赶紧掩盖过去!
皇后头上的金饰流苏晃动起来,如同她此刻焦躁不安的内心!
但其实,皇后并不知晓李敏与太子到底有什么关系!就怕这混账事中,太子也参与其中!只怕皇上一怒之下,废掉他都有可能!
皇后简直不敢多想,她手脚冰冷,几乎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太子见了皇后这般,也“扑通”一下子跪在地上!
“父,父皇,儿臣与他,并不相识!”
怎么会不相识呢?李敏可是太子一手提拔的。
自然,不用太子亲自动手,他只需要向各官引荐一二,哪怕只是提到两句,那些官员便会眼巴巴地捧着李敏,以奉承太子。
江知念想着,这对母子此刻内心该是多么惶恐不安呢?
特别是沈怀安,会如同当日被关在东宫时的她,一样害怕吗?
他们高高在上了一世,竟也有摇尾乞怜的时候,江知念觉得可笑,她眼中的情愫无人能读懂,除了陆君砚。
皇帝沉默不语,眼神晦暗不明地审视着沈怀安。
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怕是长大了,有了他不知道的心思了。
殿前落针可闻,气氛凝结至冰点。
直到江程站出来请示,“皇上,马上就误了吉时了……”
盯着沈怀安的皇帝,想着此事尚不能定论,等回宫之后再作判断不迟。
于是倏地转眼看向陆君砚,随后松口,“君砚,今岁立春后的头香,朕可就给了你,来年定要身体康健起来。”
陆君砚淡淡一笑,瞥了一旁松了一口气的皇后,“承皇上吉言。”
白云寺这一插曲才就此揭过。
揭不过的,只有皇宫里面的人……
·
养心殿外的石板上,太子已经跪了整整一夜。
任由太监劝了多少次,沈怀安都没有要挪动的意思。
太监焦急地回到皇帝的身边,“老奴怎么劝太子殿下,殿下都不肯回去。”
皇帝如鹰般的眼眸一抬,搁下手中的朱笔,“太子这是心虚。”
“皇上,卫大人求见。”
“宣他进来!”
卫霆彻行礼后,将宗卷交给太监转递给皇帝。
“皇上,您让微臣查的已经查清楚了。”
“杜丽娘所言不虚,只是自白云寺下山后,便不知所踪。这个李敏,与太子殿下的确相识。”
他的话音刚落,上面的人眸光一冷。
“太子在东宫居多,怎会与刑部司的人有交道?”
卫霆彻颔首,这就不是他知道的了。
“这个李敏,也并非考核上任,推选科举捐官一应不是。”
皇帝冷笑,“朕竟不知,这个朝廷除此之外还有旁的法子做官?”
答案显而易见,李敏走了后门,而这个后门是谁呢?
皇帝将卫霆彻递上来的卷宗打开,其中将李敏的升迁史写得清清楚楚!李敏居然只用了仅仅三年,就坐到了如今这个位置!
“方才你进来时,看到太子了?”
“他可有与你说什么?”
卫霆彻乃大理寺卿,这时候被召到养心殿,不必猜也是将昨日白云寺的事情清查一遍。
方才太子的确叫住了他,希望他在皇帝面前说些太子的好话。
不过他没有应下,他只认真相。
看到卫霆彻沉默,皇帝还有什么不明白?
“李敏每一次晋升,都有一个提携的贵人,这些‘贵人’都是看在太子的面子。”
皇帝的目光从那卷宗名单上一一扫过。
这里的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他们与太子营私。
这还只是牵扯了李敏一人!这些年来,太子究竟这般“不着痕迹”地提携了多少人,其中涉事官员又有多少?卫霆彻想都不敢想!
“继续查!朕倒想看看,整个朝廷,有多少是太子的人!”
“皇上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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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之事传遍朝野,江府用膳时,江程提及此事,江老夫人听了手中筷子都掉了!
江程不明,老夫人沉着脸道,“亏得你是个心大的!其中厉害关系是一点不知道!喝了这口马尿,赶紧去琳琅阁给你女儿好好道谢!”
“母亲,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当今日圣上为何无缘无故耽误上香,冲太子动怒?!”
“那李敏必定是与太子有所牵扯!你仔细想想,这李敏行迹恶劣,在京中霸名远扬,怎的官员都拿他没办法?”
“究竟是没办法,还是官官相护?或是看在他身后人的面子!”
江程皱着眉头,“可这,与知念又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当初你那好女儿非要上太子面前求个官位,今日东窗事发,你好好想想,会不会牵扯到江家!”
江老夫人叹气起身,若不是江府一个二个都不靠谱,不如一个姑娘心若明镜!
她何至于将所有的筹码和期望都放在念念一个小姑娘身上!
难怪那江若蓁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这般脑子,生得出念念这般的女儿就怪了!
江程为此陷入思考之中,直到一股穿堂风扑面而来,把他彻底吹醒!
他狠狠打了个冷战,瞬间什么都懂了,“母亲,我知道——”
可回过神来时,江老夫人早回了松鹤院。
夜里。
琳琅阁外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扶光来不及穿衣服,只是披了一件,就匆匆出来开门。
“半夜三更,什么事?”
来的人是前院的管事嬷嬷,她语气急促,“快叫醒大小姐,宫里头急宣大小姐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