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阿斯德纳战争一角
阿斯德纳星域便处在忆域泄露的“大孔洞”之上,此处的文明想要发展必须挖除、开拓泄露而出的忆质,随着公司入驻阿斯德纳世界,便将此处改造成为了边陲监狱,旨在用囚犯开辟出一片与“梦境”相关的世界。
坚硬的曲面内壁、难受的翻滚体验、每日无比煎熬的出勤成为了犯人们的记忆,于真空中工作的球形工作舱陪伴了囚犯们进入监狱后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被投入此处的囚犯,大多是一些有着背景或者能力的难以被彻底杀死的存在,其中包括秩序的追随者、曾经那位音乐之王的后代、某些试图篡夺黑影权能的家伙等等。
犯人们必须在短时间内学会囚笼的使用方法,借由这一器具开辟被忆质填满的星域。
他们基本要在这种制式的工作舱工作到死去,囚笼隔绝了对外的通讯能力,犯人之间只能依靠最为简单的肢体语言进行交流。
这原本是公司用以隔绝囚犯之间的交流,防范囚犯谋划越狱暴动的手段,却成为了囚犯们最为刻骨铭心的痛苦。
他们的痛苦变在记忆命途的影响下化作忆质自忆域中泄露而出,加剧了他们的痛苦,形成了一种负面循环。
这片银河容纳了太多的异类,而阿斯德纳的阿斯德纳监狱更是夸张,就连于此处工作的狱警都记不清这个监狱究竟容纳了多少“种”人类。
为了分化这些来自于各个世界的囚犯,公司采用了工作舱和无休止的工作制度,然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没有意识到,制式的球体工作舱和相同的苦痛早已将这群人紧密联系在一起。
提起忆质是记忆的产物,提及记忆就不得不提起那位与记忆相关的星神,记忆星神浮黎。
无人知晓记忆星神浮黎的诞生,或许祂是在寰宇蝗灾中见证星神陨落而生,又或者祂早已存在,只等这个宇宙临近末路才悄然出现。
祂在凡人面前现身的次数屈指可数,禅坐于净土中央,静观世间万物不知疲倦地重蹈覆辙。
祂也是极少数对于人类文明影响微乎其微的星神,比之其他星神以维持宇宙延续或或灭宇宙为使命,或多或少都会干涉宇宙的发展,但浮黎不一样。
祂的视线早已跨越当下的宇宙,所谓记忆与命途或许只是祂的手段,祂为行将毁灭的宇宙保留下珍贵的回忆,以待他日重生之时所需。
祂的目光早已放到了宇宙的终末之后,世界可能迎来的轮回之时。
但同时祂又是人类文明的大敌,因为祂的存在本身就意味着终末降临的未来。就连终末星神末王都在努力避免自身诞生的时刻,记忆星神浮黎的存在显得是那般格格不入。
即使是岚对于祂的了解聊胜于无,祂从未出手,多数时候如若一名偷窥狂般到处偷窥、摄像,搞得岚是一点隐私没有。
祂似乎在岚降临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便一直关注着岚,岚却直到夺取了均衡的一部分权能后,才能勉强认知到祂的存在。
那时的岚只有一个想法。
记忆星神有些强得离谱。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在这片意志决定物质的宇宙之中,祂与祂的派系能够直接地影响人们的认知,便能看出其离谱之处。
这可不是其他星神那般因为长得过于抽象影响到了他人的认知,而是从从记忆层面操纵一个人的认知。
要知道影响和操纵两者虽有接近之处,本质却并不相同,可以说只要祂想的话,完全可以将整个宇宙改变成祂所期望的模样。可惜,祂所行的命途却只让祂观测这周而复始的轮回,只在祂所认为必要的时刻才会行动。
不,不对,祂也并非毫无动作,除去开辟净土以外,祂也曾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银河人们的面前。
那是路易斯·弗莱明的最后一次对外露面演讲,他话音还未落,忽而彩光霞照,一人一神对视一眼,仅仅只是片刻浮黎便离开了。
而那也是人类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记录下了星神从出现到离开的完整过程。
尽管人们对于路易斯·弗莱明的结局,与明明是存护的地盘却闯入了一个记忆这件事感到好奇,最终却无人能够解答。
就连东方启明、波尔卡·卡卡目都不清楚记忆所为究竟为何。
但至少博识学会的人们从象征“财富”的人类和代表“记忆”的星神短暂对视中解答出了某些东西。
分别是“智识”的计算、“终末”的预言以及“神秘”的谜题,结局可想而知,在寰宇蝗灾之后银河再一次陷入到了无边的战火,直到又一次计算的时刻到来,帝皇陨落,帝皇战争才算落幕。
从那之后,唯有令人终生难忘的大事发生,人们才会被动的被记忆所观测,也仅有极少数人能够在这短暂的时间中观测到正在“记忆”的记忆星神浮黎。
至于记忆的派系,流光忆庭的家伙们只知道拍照,这群人不惜放弃肉身,作为“记忆”的信使,以模因的形式穿梭于宇宙,为浮黎搜寻星海间最珍贵的记忆。
他们的存在本身便与原始博士的模因、认知、返祖实验有关,他们也是除普通人以外最容易受到原始博士影响的人,大多数流光忆庭的成员会选择避开原始博士行动,仅有极少数人胆子大到连黑洞都不怕,更是追着原始博士拍照。
其中也有岚的熟人,有趣的是抛弃了肉体以模因形式存在的他们完全避免了长生诅咒,这似乎与他们经常存储“记忆”有关,毕竟他们的记忆也是“记忆”。
不过流光忆庭的人们虽大多数算得上无害,却也存在着极为骄傲的个体,他们认为除了浮黎所记录的一切,其他的记忆只会污染净土,因而选择毁坏、焚烧他人的记忆,这些人被称作焚化工。
有趣的是,现如今的监狱暴动之中就能看到这么一位焚化工的身影,或者更准确来说是前焚化工。
“能够这般壮丽的景象,就算是死也值得啊!”焚化工这么说着,游走在战场之中,记录下一幕幕的“瞬间”,再利用收集到的忆质搭配手中的浓缩以太创造出无数枚“光锥”。
对于命途行者而言,虚数就是最好的武器,但命途是会随着人的情绪和身体状态变化的,身体好说只要不是重病都能战斗,但精神和情绪却是最难以调控的。
特别是命途行者,一旦精神落于下风,严重者甚至会因此而黯淡命途。
这时一枚光锥便成为了命途行者们最好的辅助,当光锥沉于己身,便会令使用者感受到近乎真实的光锥中的场景,那可是连情感都能够完美保留的“完美相片”。
在光锥中情感的引导下,命途行者会自行舒展情绪,让命途和虚数能的输出维持在最好的状态。
有些光锥还带有“感悟”功能,能够让个体感受他人的情感,拓宽命途的宽度以获得更多驱使虚数能的手段。
“纵火的!哈努努在哪里!”
“别*阿斯德纳俚语*叫我纵火犯!我已经从良了!”
“我*仙舟俚语*管你那么多!哈努努呢!”
“在*阿斯德纳俚语*挖掘地那块,他*阿斯德纳俚语*那里全是公司的*阿斯德纳俚语*,你要去送死的话就去吧!”
“他*仙舟俚语*去那边干嘛!该死,我真得送死!”
“你要过去找死?接着这个。”
在和来自于仙舟同盟世界出身的囚犯友好问候了对方亲人一波后,这名前焚化工丢给对方一枚光锥,随即朝着另一片战场跑去。
拥有模因身的前焚化工,能够控制自己是否出现在别人的视线面前,可以说只要他不愿意,这片战场就不会有人能看到他,特别是在充斥着忆质的阿斯德纳,仿佛游鱼入水般自在。
仙舟人接过光锥融入自身,霎时间被其中的愤怒情感所感染,伐罪命途显现顺着他的长剑显现,在剑术的加持下硬生生劈开公司的机甲,朝着挖掘地的方向冲去。
至于二人口中的哈努努,他是这场战争的发起者,囚犯们的领导者。
哈努努,从外表上看似乎是一名“狼人”,他这副外表总是引起他人的误会,会将其与人称荼毒银河的丰饶民中的步离人联系在一起。但实际上,哈努努是来自于纳肖巴的哈贝克族,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这精心保养的皮毛跟那群狗崽子的杂毛哪里像了!”
因为个体的差异,实际上并不能从皮毛的保养和颜色上判断二者的区别,但相较于把自己变成狼的步离人,哈贝克族更像是有着狼类特征的人类,至少他们并不存在犬类那般的反足。
而此时,曾自夸过自身皮毛的哈努努正沐浴着战场上因为炮火扬起的沙尘,向着公司机甲的大部队突进,他丝毫不惧怕那成堆的公司守卫,一人一手枪,率领着一众囚犯向着公司守卫们压去。
就连炮火都无法阻挡这群家伙的脚步,曾经被他们视作苦痛的囚笼成为了他们反抗的力量,这种为了对抗真空、挖掘忆质的器具拥有着极强的韧性,除了没有武器以外,也就性能上比公司的机甲弱上些许。
但作为肉盾,它们是合格的,在一次极具阿斯德纳风味的步坦协同之后,哈努努率领着囚犯和阿斯德纳人闯入了挖掘区,在这里堆积着无数的作业用机器,有了这些机器,他们就能去对付武器仓库驻守的公司守卫。
只要拿下武器仓库,这场战争就好打多了。
这么想着,挖掘区内外传来了接连数十次的爆炸声,巨大的震荡自内而外传来,将前进的众人震得踉跄。
“不对!这群家伙想炸毁这里!”
“意料之中。”哈努努冷静地说道,随即朝着身后喊道:“弹射装置!”
随着他的喊声,数台庞大的如同马戏团表演用火炮的庞然大物被公司机甲推了过来,这些机甲是他们用血和泪抢过来了,在真正重要的战役之前他们更多承担远程炮台的作用。
而现在,运用公司机甲超高效能的巨力下,还能当做搬运用器具。
“弹珠准备!”
所谓的弹珠其实就是囚犯们的监牢,很明显即使是哈努努也弄不来所有监牢的钥匙,现如今还有些人被困在监牢之中,好在声音屏蔽系统先一步被摧毁,让他们只见得以交流,不至于疯掉。
在他的命令下数个球形囚牢被塞进那庞大的火炮之中,随着一声“啵”如同汽水开瓶的声响,一颗“弹珠”弹射而出朝着挖掘区砸去,霎时间与其中的公司守卫战至一团。
公司的打工人没办法理解,为什么这群犯人敢于为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献上自己的生命,却不想这些家伙早在他们的折磨下变得疯狂,不要命似的奋战不过是在宣泄自己的疯狂。
而后又是数颗弹珠被投入挖掘区,哈努努所率领的大部队紧随其后,随着他们的努力,一切仿佛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却不想在暗地里一名公司高管正欲按下炸弹的爆炸按钮。
“这可不行。”
一颗怀表自远方扔出,在其落点处扩散出一片巨大的立场,令立场之中的所有造物速度减缓。
趁着这个机会,一只巨影跨越黑暗,自那高管影子中伸出手夺走了炸药的控制器。
仅仅只是减缓了三秒,便消耗了拉格沃克大半的力量,但他的眼中闪过的却是激动,心脏也随之加速跳动。
“我说过了吧,你的能力在这里有奇效。”拉格沃克在成为无名客以后,一直跟随在法尔肯,不仅仅从他的手里学会了修理列车、钟表之类的细致操作,更是在法尔肯的帮助下解放了他那无边无际的想象力,制造出了不少小发明。
这利用神秘之力扭曲现实的怀表便是其中之一。
是的,尽管身为无名客,但拉格沃克所走的并非开拓的道路,神秘命途更加契合他那无边无际的想象力。
所谓神秘,乃是处于经验之外,理性的活动范围之外的一切非理性的东西,也就是所谓的想象。
只有想象,才能编造,只有编造,才能诞生。
诞生谎言,隐秘真实,尽归神秘。
想象、编造、欺骗是神秘命途的体现,神秘与智识的对决不仅仅是关乎宇宙命运的对决,更是关乎绝对真理的胜负。
神秘的存在旨在不让智识计算出宇宙的一切,若是没有神秘,宇宙中的一切将被博识尊算尽,无限的未来将因为祂的观测坍缩成那通往终末的唯一道路。
神秘与智识的冲突还得追溯到第一次帝皇战争时期,为了干扰智识的计算,祂曾尝试混淆概念,由此有机生命也能感染反有机方程,变成方程掌控的刽子手。
也曾神力尽出,试图加速或减缓帝皇鲁珀特的死亡,可即便祂能令波尔卡的手术刀偏离,均衡也不会允许。
均衡修正了神秘的行为,令鲁珀特的死亡在时刻的时刻准时发生。
神秘与智识属于命途上的冲突,是无法调节的矛盾,即使是均衡也只能勉强地调和,可在帝皇鲁珀特死后神秘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祂不再与智识发生冲突,反倒将目光放到其他地方。
均衡所理解的是,神秘因时刻的发生,命途理念遭受影响,神格晃动。
却不知,时刻虽发生却与智识所记录的有所偏差。
时刻发生了,却发生在不正确的地方,尽管对于博识尊的计算而言不过是Y轴偏下了一些,但对于命途而言意义截然不同。
时间上的确定与空间上的偏离,令智识与神秘两条命途处在平衡的道路上。单论岚之所为,无异于拓宽均衡的宽度,加持他虎符咒的阴阳平衡神力,以及与均衡相对应的混沌等,种种方面叠加才令其成功夺取了均衡星神所掌控的命途权能。
也是那一次交手让互投鼠忌器,再不敢轻易对岚出手。
那时的岚还未真正成长,换任何一个星神来都不可能如此轻松,可偏偏来的是均衡,很难说这不是“宇宙的意志”在搞鬼。
也是帝皇战争的那一次,神秘看上了岚。只是祂所作所为从不具逻辑,前面才受均衡影响差点输掉和智识的擂台,下一刻又与均衡一同谋划用以“均衡丰饶”的全新星神。
在伐罪诞生之后又不再理睬这位他所关注的混沌之主,搞得岚到现在都不清楚祂到底在干什么。
岚所不清楚的是,神秘之所以远离岚是从岚的身上感受到了与命途相符的力量,来自于想象、创造的神力。
特别是在小克里珀诞生的时刻,那种感觉最为激烈,刚准备瞥一眼看看,结果看到土木老哥的大脸,给祂吓了一跳。
想象力是神秘命途的关键,只要你拥有足够强大的想象力,能够说出一个巨大谎言的话,那么神秘的命途便会为你打开,并由此赋予你令想象成真的能力。
只不过同样是说谎,假面愚者注重于谎言的过程和结果产生的乐子,是这份乐意令他们踏上欢愉命途的道路。而虚构史学家们则是注重谎言本身,有时这个谎言不需要细节,所需要的只是让别人相信,仅此而已。
现如今,拉格沃克的怀表正是因为谎言才能起效。水灵姣好的面容,甜腻的嗓音搭配上经纪人那聪明的头脑,米哈伊尔曾说过的冒险与拉格沃克天生的想象力,令其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大欺诈师,以至于经历了数百个琥珀纪计算的伊芙都未曾知晓他的能力来源于谎言。
伊芙只知道拉格沃克能做到这种事情,仅此而已。
在解决掉这名公司高管以后,铁尔南和拉扎莉娜才跟了过来。
“怎么说,要和囚犯的头头接触吗?”
“自然,不如说我们就是为此而来的。”
“哈,哈哈——你们去吧,我,我得休息一会儿——”拉扎莉娜狼狈地坐在地上,任由背部靠在凹凸不平的墙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该多运动运动了。”
“不是,我运动还不够多啊!你知道我画地图要走多远吗?是你们太离谱了好吧!”
穿越一整个交战区域,面不红心不跳的,拉扎莉娜真不知道这三个家伙到底经历了什么才练就了这般恐怖的“修为”。
“啊,忘了,妾身是让影子托着走的。”伊芙笑道,从影子中唤出巨影的两只手像是荷花般组合在一起,
巨影的两个手掌组合在一起足有一张双人床大小,伊芙躺在上面好不优雅,随即利用起黑影的特性,像是公主的自走床一样在房间中高速滑行。
“姐姐——好姐姐——伊芙姐姐——我这辈子,没求过人,求求你,我也要电动轮椅——”
拉扎莉娜支棱起身子扑到了巨影手椅上,抱着伊芙的大腿撒娇道。
铁尔南看她那副模样,转头看向拉格沃克,夹着嗓音学着拉扎莉娜的模样扭捏道:“姐姐姐姐——”
换来的是拉扎莉娜杀人般的眼神和拉格沃克无可奈何的笑。
“哎呀,真拿你没办法呢,拉扎莉娜,妹妹——”
伊芙笑道,随即将拉扎莉娜抱在怀里,如此具有侵略性的举动顿时令拉扎莉娜面红耳赤,但闻着伊芙身上传来的淡淡花香,她也没有拒绝。
“可惜,作为绅士,不应该和女士抢东西,只好辛苦你我了。”拉格沃克关上被摔了一下还能正常行走的怀表,闭着眼,一脸笑意地走到铁尔南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呵,我是牛仔,不是绅士。”铁尔南摇摇头,不过他也只是说说,并没有坐那种诡异东西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