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指挥中心内,卫新抬手点亮系统界面,屏幕上迅速浮现数个红点。
他盯住最靠东侧的两处符号,那是陈博士与李工程师的位置。
根据最新监控,二人这一晚一直被控制在姜美人临时据点的东翼实验室里,门口蹲着两名拿枪的守卫,进出全有人盯防。
卫新镇定地滑动屏幕,将传来的红外坐标与新近采集的物理障碍标记一一叠加,嘴里喃喃道:“得挑准时间,否则一个走漏,只能让他们搭进去。”
他把系统的界面切到物资定向投放模块,再次校准定位,检查潜在死角。
余光扫到冷静显示的弹窗,系统的数据框一条条跳动,投放窗口不多,合适的只有凌晨三点,那时李工程师要去楼顶检修通讯。
门外一阵轻微脚步声,是汪丽娜,她抱着一摞文件和两包弹药进来,把纸袋放在卫新面前,开口:“安全屋那边准备得差不多了,队员都等着接应信号。
你那边有进展了?”卫新“嗯”了一声,继续在系统上点着什么,“李工程师每日凌晨巡检通讯。
我打算在那会儿动手,把东西直接落在他必经的通风管后面,都不和守卫照面。”
汪丽娜点头,在椅子上坐下,也不急着催促。
卫新在系统微调参数,一边用脑子过所有可能出现的纰漏,心里除了些微紧张外,更多的是一种把控全局的踏实。
他用声音把自己计划复述了一遍:“给李工程师准备单独背包,除医疗包和通讯器,还装一支低噪声手枪、两管安定剂,防万一。
背包上绑详细撤离图:楼顶往西南边抄管道,下去就是地下停车场,咱们的无人车会停在指定点。”
“陈博士那边守卫更严点,得在实验室窗外直接投。”
他略顿,“只要他们摸到背包,剩下就靠自己。”
汪丽娜翻看文件,“明白。不管怎么说,这俩技术员安全到手最重要,他们要不肯走,咱们损失可大大了。”
她顿了顿,语气低了些:“你信他们?”
“有什么不信的?”卫新眼睛没离屏幕,“陈博士凌晨发来的信息,口气都已经认命了。
真对他们再不起疑,这局就白下了。”
系统窗口忽然自己地弹出日志:李工程师通讯检修时间锁定,三点准时登楼。
卫新心中一阵压实,他重新整理背包,核查每个细节,通讯器电量充足,撤离地图两份,一份纸质一份电子,路线全都优化。
三个小时转瞬即过。
凌晨三点刚到,监控画面里东侧楼顶上人影晃动,是李工程师。
他提着老旧检测仪器走向天线上,步子拖沓。
卫新屏住气息,眼盯着画面。他手指一点,系统同步驱动无人机起飞,无声滑过夜色。
背包缓缓落在天台通风机后方。无人机在系统指令下停住,仅发出极小的“嘀嘀”提示音。
李工程师停下,警觉四顾。见东西实在不起眼,他踱步走过去摸索一番,确认没人注意,才用脚拨开一角,在无人机背包带子上摸出了绑着的纸条。
抖开,沉默着看了片刻,把背包提起,回头扫视天台四周,脸上露出缓和。
随后,他肩背包下楼,没有声张。
卫新松了口气,将画面切回东翼实验室外。那处比楼顶复杂得多,东侧墙外装有几根老旧风管,只有一条缝可用。
卫新调出无人机,把另一只稍小的背包按指令挂在管线边沿。
窗内灯影里,一人倚着桌角踱步,头发乱且花白,是陈博士。
他忽然被什么惊醒似地抬头,轻步走到窗跟前。
卫新两指快捷按下投放按钮。背包“嗒”的一声落到窗外,紧贴金属。
陈博士将半边窗玻璃轻轻推出,外边凉气灌进来,手伸出去,将背包拖到里头。
他拉上帘子,立刻取出通讯器,调频试音。通讯器里传来卫新的声音,“博士,收到请回复。”
陈博士压低嗓音:“这里是陈博士,物资与文件都已收到。
我和李工会按撤离路线准备,但姜美人今晚临时召集紧急会议,核心成员都必须出席。
我们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脱身。”
卫新略作思索,他的神经已经很紧,但语气里却没有起伏:“不用着急,会议期间人手会调开,你们就趁乱行动。”
陈博士喘了口气,又小声道:“路线已经记下,可我们实验室门外现在有守卫,多做准备是对的。
你的车会在停车场等我们?”
“没错。”卫新答,“无人车已提前布好信号。
会议期间你们出门,过通道就是管道入口。只有十分钟窗口,之后就靠b区接应。”
“明白。”
通讯器断了联系。卫新看着屏幕,静静数着后台计时。
地下指挥中心不远安全屋里,汪丽娜依旧没有丝毫懈怠。
她亲自带着四名精锐队员做好所有准备。这四人个子干练,全部穿着洗得发白的伪装衣,身上别着新擦拭过的突击步枪。
卫新早前已经和汪丽娜讲明,一定要按最周密的预案行动,路线绝不能和往日重叠,否则姜美人的眼线会在各个通道堵截。
现在,汪丽娜正在反复叮嘱下面的人:“只用信号对接,一旦李工和陈博士出现在地下停车场的指定点,你们直接带他们转去b区,不准废话,更不能走老路。
安全屋b区有人盯着,你们只管接头。”
一名头发短粗的年轻队员正在调试步话机,轻声问:“汪队,真要用伪装服吗?
发现了怎么办?”
“伪装服必须穿。李工程师那张脸看一次记一次,太扎眼了。”
汪丽娜把背包递给他,又特意把一套灰白色的面部伪装设备掏了出来。
有队员打趣:“他能不能用得明白?”
“用不明白也得用,不然这任务白做。”汪丽娜转向沾着油污的地下支架,把面具擦了又擦。
她的动作很快,一边嘀咕:“千万别掉链子,今晚出一丁点事,我们前面做的就全白搭。”
紧接着,卫新走进了准备室。屋子里气氛一下子收紧。
汪丽娜见他进来,立刻把面部伪装递过去,又详细说明了一遍用法。
“这个是给李工程师准备的。”汪丽娜声音平实,“他的身份特殊,脸太显眼。
只要走上街,敢肯定跟着的人能查到东区。”
卫新接过面具摆弄,又扫了眼靠墙堆着的几个金属箱,全是陈博士等人接应用的备用资料。
卫新点头,“做得对。但记住,他们俩能走出来是第一位的。
能不能从姜美人手底下活着带人出来,就看这一步。”
他又补了一句,“他们的资料、全部实验数据和技术方法只要带全,其他都次要。
b区那边的安全屋昨晚我加了干扰器,所有外部信号都挡死,除非对方有委员会那种级别的专属芯片,否则别想追踪。”
队员们逐一确认无线电、武器与工具全数配齐。
卫新说完一句“准备等信号”,就退出了准备间,复又转身进了主控室。
他没有丝毫倦意,反倒觉得这会儿整个人像被复杂的运算推着往前走,每个细节都悬在心口。
凌晨时间很快滑过去。大屏上的监控影像里,李工程师和陈博士已经分别做好准备。
李工程师穿着厚重外套,背着物资包,满面汗水,从楼顶快步返回实验室。
陈博士则用新通道向李工程师发送临时代码,然后低头埋在实验室里整理纸质资料,每一个动作都尽力克制,不让外面守卫察觉。
卫新看时间,大约还有一小时就是姜美人安排的会议。
临时据点那头,守卫和人马逐渐往会议厅调集,东侧实验室那两名守卫也开始打哈欠、不耐烦。
他心里没有一丝轻松,只有对局势的不断推演和调度。
汪丽娜带领的接应小队,已经全副武装守在b区那条不起眼的应急通道后侧。
出发前她最后一次确认信号装备和简陋的车辆钥匙,低声道:“等他们动,只要信号一出,我们就分头上去,中间绝不耽误。”
队员们默契点头,打开专用通讯,等待那唯一一刻的突然联络。
指挥中心的灯光照着卫新的脸,他坐直身子,盯着屏幕,身子没有一丝松弛。
系统同步仍然不断地推送数据——警告源头、防御误报、物资补给状态。
他记下关键时间节点,心里盘算:只要会议一开,守卫必然调离东翼,这是唯一的缝隙。
屏幕右下角忽然跳出一个红色时标,是陈博士发来的新指令输入。
卫新把它放大,轻声自语:“还差一步,一切得等信号齐备。”
他又转身看向准备室,“汪丽娜,那边再核实一遍资料,有一份技术卷宗不能少,临走还得给他们留条备用路线。”
汪丽娜拎着资料包答应,不再多言。
指挥中心没有半分多余的杂音,只有各自的位置上低低的呼吸。
所有人都屏住气息,等待那最后的信号与突破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