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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应嘉吃了这一惊吓,当晚就病了,却又不肯请医延药,把自己个关在书房,任凭妻儿老小苦求哄骗也不开门。

回头却说徐家,这日徐国公夫人被太后挡驾,并未直接回复,而是驱车去了北静郡王府,求见徐家四姑奶奶北静郡王妃。

北静郡王闻徐家女眷竟被挡驾,顿觉事态严重,难道皇宫有变?

徐国公夫人暗示北静郡王妃屏退众人,拉着北静郡王妃的手便红了眼圈:“王妃快说说,除夕那日皇后娘娘果然好好的么?王妃仔细想一想,皇后娘娘当时精神可好,有没有说过什么奇怪言语?”

北静郡王妃除夕之日进宫朝贺,却是见过皇后娘娘,当时,皇后娘娘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之外并无不妥。因道:“娘娘当时精神很好,因为太后娘娘答应娘娘初三会亲,上元佳节复出,皇后娘娘十分高兴,哦,我想起来了,娘娘倒是说了一句,从今往后,她要为自己而活!”

这话皇后娘娘从前也说过哦无数次了,徐国公夫人十分失望,拉着侄女儿恳求:“王妃与皇后娘娘同气连枝,如今太后娘娘忽然反悔,我这心里十分不安,要么是皇后娘娘病情恶化,要么是皇后娘娘触怒了太后娘娘或是皇上,这会子你伯父已经着人打探去了,不知道有没有落实消息回来,伯娘想求求王妃娘娘,今日或者明儿递牌子进宫求见皇后娘娘,就是不能入宫,可否利用王府的渠道打听打听消息。好孩子,伯娘如今已经心乱如麻了,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娘娘千万看至亲血脉,不要抛弃皇后娘娘啊!”

北静郡王妃十分聪慧女子,她很明白自己的身份,虽然徐家发达是考了姑祖母徐太后,若非当今皇后提携,这个北静郡王妃绝对落不到她头上。

无论是感恩也好,还是为了她今后在王府的生存也好,她都不会放弃皇后,因道:“伯娘放心,伯母与皇后娘娘对本宫的好,本宫一辈子不会忘记。”

徐国公夫人得了这话,哭着回去了。

北静王府老王妃得知徐国公夫人忽然来访,十分纳闷,派了自己跟前得力嬷嬷前往打探。得知徐国公夫人进宫会亲忽然被挡驾了。

老王妃一声经历过许多致命政变公变与家变,顿觉事态严重。

得知徐王妃想要递牌子进宫,忙着派人传唤徐王妃,单刀直入警告徐王妃:“太后娘娘今日已经当家徐家,已经说明皇后娘娘出了事情,你现在进宫去也于事无补,何况太后娘娘今日未必肯召见你,若是你递牌子也被挡驾,北王府颜面何存?”

徐王妃正要恳求太妃援手,太妃召见倒省得她特特求见,闻言就跪下了,泣道:“婆婆容禀,儿媳跟皇后娘娘血脉至亲,不说从小情分,就是儿媳能够嫁进郡王府,也是受了皇后娘娘恩惠,如今,娘娘病重,又不许亲眷探视,儿媳妇这心里实在放不下啊!”

徐王妃知道,豪门世家虽然冷酷无情,却希望别人对自己有请,她也是不顾生死挂怀皇后娘娘,老王妃只会越发怜悯,绝不会厌恶。

果然,北静王妃迟疑了,没在呵斥徐王妃。片刻,北静王妃言道:“就是要去打探,也不急在这一刻,果然皇后有事,马上会有旨意,皇后不是一般嫔妃,惩处废立,都会知会宗人府跟宗室宗令,所以,你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宫里消息,等了解了事情经过情形,然后再决定何去何从。而不是这般苍蝇一般听风说雨,横冲直撞,不仅于事无补,还会让自己陷于被动。”

徐王妃深知这话合情合理,却是低头落泪:“可是,咱们这般干坐着什么也不做,如何得到消息?如何补救?”

老王妃听出这是徐王妃在试探自己,冷笑:“若是我北王府探听不到消息,你徐家就可以么?”

徐王妃忙着赔罪:“媳妇并无她意,只不过情急失言,还亲婆婆念在媳妇心慌意乱,并非有心,饶恕媳妇这一回!”

老王妃道:“本朝祖训,妇人不得干政,皇上太后并非狠戾情之人,能饶恕必定会宽宥,咱们北静王府也非绝情之辈,该帮不会袖手,回去吧,溶儿在前线拼命,身为王妃,不要给夫君招祸!”

徐王妃当然知道北静王妃在宫中有消息渠道,走一趟已经达到了目的,忙着应声是,乖巧的退下了。

这边老王妃跟前的一个老太监随后换了装扮出了府,徐王妃得知暗暗得意,自己今日一番行为奏效了,心知老王妃平儿满口不在乎,实则心里还是看重皇后娘娘这重助力的。

徐王妃满怀信心等候消息,这一等就是整整一日一夜,她最终失望了。

北静王妃也大吃一惊,连北静王府的消息渠道也收不到消息,说明皇后这回真是危险了。遂暗暗吩咐王府长史,着他看紧王妃,这几日不得随意出府。

随后,徐王府果然意图出府,被挡驾之后,徐王妃心惊肉跳。

翌日,正月初五。

徐王妃派人回娘家送信,言称自己已经百般打探消息,并无结果。

徐国公府顿时陷入恐慌之中。

这日傍晚,冯紫英到了徐国公府求见徐国公。

正月初六,皇上叫大起。

朝堂之上,乾元帝问计百官,前先吃紧,有何良策?

徐国公忽然出列,慷慨激昂一番言辞,然后,徐国公带头捐赠白银一百八十万两,并承诺,将承诺,将徐国公府功勋田上缴国库。

徐国公忽然疯癫一般毁家行为并未得到群臣称赞,大多数目瞪口呆,少数吓傻了。

甄应嘉就是吓煞者之一。

甄应嘉抬头偷窥天子,却见天子面色沉静。

甄应嘉迅速做出反应,出列跪倒:“徐国公急国之难,实乃吾辈楷模,微臣愿意效法,捐赠白银三十万,以资海疆粮饷。”

乾元帝嘴角扯了扯,并不出声。

甄应嘉等得差点奔溃,才听得头顶哈的一声笑:“嗯,徐国公,承恩公,不愧是椒房贵戚,急国之急,忧国之忧,百官表率啊!”

随后,乾清宫上百官争相捐赠,否则,就不是忧国之忧,急国之急!

这个罪名,那个担得起啊!

当裤子也得捐赠啊!

虽然有人只是捐赠百两,架不住人家是翰林院清水衙门啊,百两纹银叶肉疼啊。

一个个在心里把徐国公甄应嘉的八辈子祖宗问候一遍!

贾琏虽然不知道徐国公忽然抽的什么风,却是看见甄应嘉捐赠呢,也跟着凑个热闹:“微臣虽然说不来什么大道理,但是,前线将士保家卫国,咱们在京都才能过安生日子,不能叫将士们冻着饿着,微臣愿意捐赠一年功勋田收益二万两,琥珀就供奉银子二万两,再有微臣一年俸禄,一千两,还望圣上不要嫌弃!”

贾琏一开口,又引起新一轮捐赠,所有勋爵人家,一边捐赠功勋收益,一边捐赠能俸禄,一边捧心心疼啊,心里又把贾赦骂个贼死,狗日的混账贾恩侯,养下这个王八羔子祸害精,爷们明年打茶围的钱也没有了啊!

乾元帝头一趟上朝,活得白银三百万两,当然,其中贰佰壹拾万属于脏银,当然,皇帝并不满足。

不过,眼下时机不对,太后娘娘不能受惊吓,皇后暂时不能废黜,且熬着吧,等到战事平息,那时腾出手来,再肃清朝堂后宫!

这一日,捐款者待遇却是两重天,徐国公,甄应嘉这两个盐茶大鳄除了乾清宫,几乎瘫倒,被家人抬回去了。

贾琏这个纨绔新贵却受到了皇帝褒奖,不过也只是一句话:“嗯,太上皇说的对啊,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啊,荣国府,忠臣啊!”

贾琏当然是喜极而泣,跪地谢恩:“皇上夸奖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都是微臣本等分内!”

乾元帝今日虽然筹款成功,心中依然堵塞得慌,头上的绿帽子让他寝食难安,愤恨羞惭啊。

当然,后宫这种地方,皇后跟田东明不可能有实质性的交流,可是,身为天子,天下之主,他对于自己女人与人神交也不能容忍,遑论这个贱人竟然跟个畜生依偎相亲?

乾元帝恨不能车裂徐家满门,可是,却不能让世人察觉徐家女给自己带了绿帽子!

皇帝堵心啊!

最终,乾元帝将桌上一张条幅递给贾琏:“荣国候,朕记住了!”

言罢拍了拍贾琏肩膀,劈脚走了。

贾琏哪里受过这样的恩宠呢,就是他老子贾赦,也没这样自己语重心长的跟他近距离接触过啊。

贾琏顿时脑瓜儿发热,眼睛发酸,稀里糊涂接过手,所幸他还知道得了赏赐要谢恩,带他磕头起身,皇帝老子已经去得远了。

贾琏高一脚底一脚除了宫门,上了轿子,兴儿在玩追问:“侯爷,咱们是去前门楼子,还是去,”

贾琏猛的惊醒了:“条幅?”

兴儿没听清楚:“侯爷,您说什么?去哪里?”

贾琏急得直顿足:“条幅,条幅?”

兴儿揭开帘子,伸个脑袋进来:“什么条幅?有这个地界?”

贾琏恨得拿脚直踹他:“狗杀才,不是地界,是条幅,皇上赏赐爷的条幅?”

兴儿吓得包头,却不敢鼠窜。最终,他醒过来了:“侯爷啊,奴才不知道啊,您手里那什么呢?”

贾琏闻言一瞧:“哟呵!”忙着展开,顿时乐了。

兴儿见贾琏高兴,知道必定是好东西,也凑上脑袋过去瞧,却被贾琏伸手把他脑袋摁出去了:“有赏,起轿!”

及至轿子颤颤悠悠走起来,贾琏这才抖抖索索打开条幅,咽咽口水,摸着下头皇帝那朱红闲章,笑开了花了:“肃正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