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切齿的样子,终于引起了冉习习的警觉。
她想了想,还是把房门关上,抱着双臂,一步步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见冉习习似乎不再赶自己离开,乔言讷也稍微冷静了下来,重新找回理智,走到她的身边,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抱歉,是我太冲动了。先是不告而来,吓到了你,然后又把这些跟你无关的事情全都抖落出来,请原谅我。但是,我真的不是有意要触动你的心事,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们两个人才是同类,我们都被无缘无故地伤害了,我们拥有同样的敌人。”
他循循善诱的语气,果然起到了一点作用,起码,冉习习没有马上出声反驳,这令乔言讷心头一喜,觉得曙光在前。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后面一句,冉习习略一犹豫,还是憋了回去。她原本想问,谁跟你是同类了,起码我不会做出逃婚那种事,也不会让父母担忧。后来想想,这话背后吐槽还好,当面说出口,还是有些伤人。
“你难道不恨战行川?不管你是双胞胎姐妹中的哪一个,可他对你的伤害都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和你是谁无关。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了,我……”
乔言讷摇了摇头,愤怒得连眼睛都快要红了。
她明白了,他是想报复,却又想拖上自己,觉得他们两个人应该是盟友,可以相互帮助,一起对付战行川和乔瑞秋。
“言讷,你冷静下来,听我说。”
冉习习反而没有像刚才那么生气,因为她知道,现在的他就像是当年的自己,除了报复,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愿意想。
假如时光能倒流,她多么希望自己没有用那把水果刀刺向战行川。
不是因为她不恨他,而是因为,无论多么怨恨别人,都不要轻易地拿自己的性命和前途开玩笑。可这个道理,她用了足足四年才想通。
如果她当时没有这么冲动,或许她就可以选择以一种较为和平的方式和战行川离婚,也不需要离开中海好几年,更有可能早一点弄清楚战睿珏的身世,不浪费那么久的时间。
“从一个人决定去伤害你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就已经没有你了。一个心里已经没有你的人,就算你自残,就算你报复,你以为,他还会因为你的一举一动而产生情绪变化吗?一切的喜怒哀乐,现在只和你有关,我希望你别那么冲动,以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说完,她站起来,顺手拿起他刚才喝水的杯子。
“水凉了,我再给你添一些热的。”
见冉习习要走,乔言讷心里着急,也不管自己的行为是否妥当,伸手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他一拽,她的胳膊向下一沉,水杯里的水其实还是八分满的,水面剧烈摇晃了几下,溅出来一些,洒在冉习习的手背上。
她终于生气了,大吼一声:“你放开!”
乔言讷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动作会令水洒到她的身上,他不由得松开手,口中讪讪地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冉习习想也不想,用力将水杯重新放回茶几,一张脸已经绷得紧紧的:“你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吗?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就算出事了,也有人帮你善后?乔言讷,你明明比我还大一岁呢,可你有时候还赶不上我四岁的儿子懂事!就连一个小孩都明白,自己闯的祸就要自己去解决,找爸找妈都没用!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何曾被人如此当面责骂过,乔言讷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他也沉下脸来:“为什么在你们的眼里,我做什么都是在闹?我做我喜欢的事,是不务正业,别人伤了我,我想讨回来,也是不务正业?我还没有那么大度!你可以不帮我,但你别嘲笑我!也许你天生大度,可我不是,我现在只想让那对奸|夫淫|妇受到应有的惩罚!”
在极度的愤怒之下,乔言讷也不惜用这种字眼儿来形容他们二人。
见冉习习没有马上说话,他以为她是被自己打动,忍不住再一次劝道:“只是演一出戏而已,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他们面前演一出戏……”
她再也受不了,冷冷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她的性格就是不甘落于人后。你觉得,她和你离婚是一时冲动,再加上你们之间倦了。不过,只要一看到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说不定她的心里又会重燃爱火,产生嫉妒情绪,再把你抢回来。尤其,那个人还是我,是不是?”
被她说中,乔言讷的脸上一窘。
“你要是这么想,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不想做棋子,演戏给任何人看。另外,你想过没有,即便你真的这么做了,对方没有任何反应,难堪的会是谁?是你自己,而不是人家。乔言讷,你好自为之。酒店就在不远的地方,你开车三分钟就到,我不送你了,你请便吧。”
这一次,冉习习重新坐下来,虽然她没有去开门,可逐客令又下了一遍,而且,她的态度比刚刚还要更严肃一些。
乔言讷知道,任凭他磨破嘴皮,她也不可能会被说服了,而且还会和自己当面翻脸。
“果然,我就不应该来找你,你根本就是对那个姓战的男人余情难了。就算他一点儿都不在乎你,都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你还是舍不得对他下手!”
冉习习瞥了他一眼,懒得解释。
他带着一肚子的火气,气鼓鼓地离开了。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过了一会儿,冉习习觉得不对劲,她猛地一回头,果然看见战睿珏的小身子就靠在一旁,正呆呆地看着她。
“睿睿,你醒了?是不是妈妈吵到你了?”
她张开双臂,示意他过来。
战睿珏飞跑过来,也爬上了沙发,扑到了冉习习的怀中,用头不停地拱着她。
“妈妈,你好像不高兴似的。还有,刚才的叔叔很凶,我不喜欢他了。”
他蹭了几下,吭哧吭哧地挤出来几句话。
相比于乔思捷,乔言讷的确不容易得到小朋友的好感。尤其,他刚才的语气和神色,都处于愤怒之中,对于缩在角落里偷听偷看的战睿珏来说,难免觉得他有些吓人。
“没有不高兴啊,只是像你一样,我也不喜欢刚才的叔叔,他一生气就大喊,我们不要跟他学,要做个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好不好?”
冉习习趁机对儿子进行一番教育,还把乔言讷当成反面典型,要是被他知道,他一定更要气死了。
战睿珏认真地点了点头。
“哦,对了,妈妈!”
他忽然想到了之前王静姝交代自己的事情,立即来了精神:“妈妈,奶奶让我们利用假期,回去一趟,她要给我见面礼呢!”
说起假期,其实这六个月的授课还是很有弹性的,前三个月是以集中教课为主,后三个月就是练习为主,可以进行小组活动,也可以单独活动。前来进修的都是一些已经小有名气的摄影师,其中不乏在知名企业供职的,所以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在前三个月的学习结束以后,返回家中。
至于自己要怎么样,冉习习还没有想好,但她绝对不想回中海。
“睿睿可以回去,妈妈要留下来多多练习。如果你想回去的话,你可以和爸爸商量,我这边送你去机场,爸爸在中海那边接你。你敢不敢?”
她想了想,立即有了办法。
战睿珏顿时撅起了嘴巴,拉长了声音:“这样啊……其实我是想和你一起回去的……”
王静姝也是这个意思,她觉得,只要有孩子作为纽带,儿子和冉习习还是很有可能复婚的。所以,她思来想去,决定以想要见孙子这个借口,再把冉习习给召回中海。
只要多见面,多亲近,总是会好起来的,她还抱有这种想法。
所以,王静姝和战睿珏趁着视频,一老一小叽叽咕咕地达成了共识。
没想到,冉习习不买账。
“好了,你和我的学习时间已经到了。一小时后,你可以吃点心。”
她看了一眼时间,捏了捏战睿珏的鼻子,母子两个人每天都按照时间表去做事,哪怕是不需要上课的周末,生活得很有规律。
说完,冉习习回房间去拿书。
战睿珏趴在沙发上,滚了两下,用手托着腮,自言自语道:“该怎么把妈妈骗回去呢?这下糟了,奶奶一定说我没用……”
他已经在王静姝的面前夸下了海口,现在自然着急。
冉习习抱着书,刚走出来,手机就响了。
她看了一眼来电号码,马上就猜到了是什么情况。
“习习,言讷有没有联系你?”
乔思捷的声音透着一股焦急,因为乔言讷不告而别,所以,国内的人足足隔了将近二十四小时才发现他不见了。
但由于不确定他是出事了,还是一个人出去走走,所以,乔家人也不敢贸然报警。
她叹了一口气:“你还真的问对了人,他确实来找过我了,就在刚才。其实,我原本也考虑,要不要主动告诉你,正好你打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