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大部分光线，只剩床头一盏幽暗的台灯投下昏黄的光晕。
江统仰面躺在大床上，鼾声如雷，似是完全不受外界打扰。
突然，刺耳的手机铃声撕裂寂静。
江统连眼睛都没睁，随手抓起手机接通，嗓音懒洋洋地拖着长调：“什么事儿啊？不是说过了吗，晚饭我要一碗鸡汤面。”
然而，迎接他的不是豹女日常的冷嘲热讽，而是一声近乎失控的怒吼。
“1000名妖族高热，抽搐，有些已经一天之内昏迷了四五次……”
她的嗓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染病的，全都是身体孱弱，实力较差的妖族！”
“但是，整体身体素质比妖族还差的人族，却没有任何人出现这个状况”
“神鹿妖王已经任命我彻查这件事儿！”
电话对面的她停顿了一秒，声线冰冷刺骨：“江统，你到底做了什么？”
几乎在同一瞬间，远在风城某个角落的林心源缓缓抬头，嘴角浮现一丝微笑。
江统倏地坐起身，脸上的睡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抑制的兴奋：“已经起效了？”
豹女瞬间僵住。
“我只是在试探你……”她的嗓音微微发抖，“你居然……直接承认了？”
她早该想到的……
那些所谓的\"污染物袭击\"、那些被刻意引导的猜测、那些若有若无的暗示……全都在此刻串联成一条清晰的轨迹。
前几天江统在非正常人类研究所门口说的那番话，就是事情的开始！
而结局指向的是……
豹女不由得感觉浑身发冷。
“你早就计划好了！”
“那天的污染物攻击里面根本不存在什么瘟疫，我们谁都知道”
“但是，你却真正的放出了瘟疫”
“不对……你是怎么实现的？”
豹女的声音忽然变得惊恐起来！
她猛地回想起那一天——林心源给她那一瓶紫色药剂时，那副意味深长的笑容。
“是那瓶药剂……”她的嗓音陡然拔高，甚至有些声嘶力竭，仿佛连自己都无法接受这个推测。
“就是你让我拿的那瓶……当时你说只是你‘需要’的东西……”
她的声音渐渐低哑下去，像是连自己都无法继续欺骗自己。
——三分之一的妖域人口。
——这才是江统真正的目标。
“你们……是要杀掉三分之一的妖族？”
电话对面传来一声慵懒的嗤笑。“这有什么不好？就当给妖王城做一次防疫演练呗……”
豹女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甚至能听见自己血管中血液的流速在加快。
但她没想到，江统的下一句话更直接扎进她心底——
“我说豹大统领啊……”他的声音忽然变得讥诮而冰冷，“你怎么到了现在，还觉得你这个统领之位有多珍贵？”
“干的活儿最危险，流的血最多，但报酬最少，还得不到妖王的信任……”
“在我们都知道彼此致命弱点的前提下，你怎么还敢在人与妖之间摇摆不定的”
江统百无聊赖的将一瓶红酒打开，“吨吨吨”的喝了几口。
才又对电话那边说道……
“我可以给你透个底！”
“这瘟疫啊……只对弱小的妖族有效。传染性强，但活下来的概率嘛……也不是完全没有”
他的嗓音带着几分恶意的愉悦：“不过嘛……一旦出现高热症状，那就完蛋了！”
“没得救，一周之内必死无疑。”
“别想着找我要解药，去讨好你的妖王大人”
“我手里没有解药，就算有……也不会给你！”
“近期，神鹿妖王不是要去人族嘛，为了这件事，妖域无论出什么事情，重要性都要后延，想必连瘟疫也不例外！”
他突然压低嗓音，近乎诱导般说道：“豹统领，你不如拖一拖……等死得差不多了，再宣布剩下的妖，都是你救治有功才活下来的。”
“到时候……那些幸存者，怕是会把你当恩人供着吧？”
豹女死死咬住下唇，攥着手机的指节已经泛白。
她缓缓挂断了电话，整个人都在发抖。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她的呼吸沉重而压抑。
——她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明明是妖族的统领，可如今……她竟然成了人族布局中的一枚棋子？
脑海中闪过林心源的笑脸，她闭了闭眼，最后只能无力地骂出一句：
“呵……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