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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其他类型 > 乱春衫 > 第58章 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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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靠近她的一瞬间,他陡然停住了步伐。

那仅剩的两层台阶踩在脚下,看向她的距离也多了那么几分居高临下,四目相对,他喉间微微一紧:“外头风大,进来说话吧。”

盛娇没有拒绝,福了福:“多谢王爷。”

这样的客套礼貌,听得魏衍之心中很不是滋味。

一层层拾阶而上,她就跟在他的身后。

那一年刚来这里时,他与她牵着手,十指紧扣,华服霓裳,裙摆轻扬,只要略略一回头,就能看见她明媚如阳光的笑眼。

“你总是看我做什么?”彼时的盛娇天真娇憨,绝丽的脸庞胜过那万千花海,发现魏衍之老是侧目看自己,她眨眨漆黑如墨的眼睛,笑着问了出来。

换成是别家贵女,哪怕成婚之后,也不会这样大方活泼。

被丈夫盯着看,多半羞涩不已,暗中欢欣。

哪像她这样,坦荡明朗,好似一张纯洁无瑕的白纸,叫人一眼就能看清全貌。

魏衍之心动的,就是这一份纯白。

可如今,他再回眸时,却只能看见她冰冷的脸。

盛娇始终盯着自己的眼前,低眉顺眼的模样,挑不出一点错来。

他又看了两眼,她依旧无动于衷。

倏然,一股怒气弥漫心头,魏衍之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为什么……她的变化那么大!!

哪怕她抬眼看自己一眼也好。

不是娇羞也行!

愤怒,怨怼,哭诉……任何其中一种都能让他烦躁不安的情绪得到安慰。

可……偏偏没有。

这女人已经不是那一张白纸了,而成了一汪深不见底的湖。

她依旧气质干净,哪怕戴罪之身,沦为贱籍,依然出尘清冽。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有些失控,很是不爽。

穿过高高的台阶,进入内室。

这里本不是御府院的正殿,而是偏殿中的某一处厢房,原先就是下人们专管茶水的地方,后来被改成了这样。

盛娇入内站定,乖巧地立在门侧,没有上前亲近的意思。

魏衍之落座。

桌子上摆着一套茶具,一水的青花白瓷,一只只精致的茶杯上还烙印着鸳鸯戏水的花样子。

这是他的一点小心思。

这一套茶具,与当初盛娇头一次来这里时用过的一套,一模一样。

如今他命人提前复刻出来,摆在这眼前,就是为了能让盛娇回忆起曾经——那个他们亲密无间、恩爱非凡的曾经。

盛娇自然是看见了的。

一进门她就看见了。

可……那又怎么样?

她心底划过一道讥讽,略显凉薄地将视线挪到一旁,还是不开口。

静默的气氛总是让人格外紧绷,魏衍之终于忍不住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盛娇:“是殿下命人请我来的,要有话说,也应该是殿下有话想跟我说,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

魏衍之:……

好好好!

这女人的意思就是,如果不是这一次他主动找她,几乎是威胁她,不然她也不会过来,更不会跟他说话?

“我还以为上次你已经知道教训了,为何还这样冥顽不灵?!”他真是有些火了,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桌案。

盛娇抬眼,冷笑:“我应该知道什么教训,实在是不明白,还请殿下明示。”

“你!”

魏衍之腾地一下起身,快步走到她面前。

两人的距离被拉得很近很近,近在咫尺。

她娇小纤细的身子就在他眼前,只要他跟过去一样,轻轻一抬手,就能将她揽入怀中。

三年多了啊……

和离了整整三年有余了。

没有一天,他不思念着他的小女人。

和离又怎么样,她做过皇家儿媳,上过皇族玉牒,是景王正妃,那这一辈子就是他魏衍之的女人!

天底下,除了他,没人有资格拥有盛娇!

他刚抬手,盛娇就轻轻嗤笑两声:“景王殿下当真是与过去大不一样了,果真长进不小,心思多了许多,没想到都用在了男女之事上,也难怪陛下与东宫对您依然宠信。呵……”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俊脸一沉,眉宇间凝了几分冰霜。

“你懂的,何必问我?”盛娇弯起嘴角,以袖口轻轻掩着,“枕榻之畔,岂容他人安睡?既然你能在这个位置上坐这么久,想必是没什么威胁的。”

这话听得魏衍之一阵火大。

眼前的小女人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说道:“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远离京都,来到淮州城,又费尽心力地出钱出力,想法子让陛下同意你在御府院完婚,当你的父皇与太子哥哥都看不穿你的心思么?”

“他们自然看得穿,我是为你而来。”

魏衍之双眸紧紧凝在她身上,火热绵缠,片刻不离。

若是换成其他女子,被当今的景王殿下用这样的目光凝视,就算再铁的心也要化成一汪春水,再没有不答应的。

盛娇却无动于衷。

“为我而来?”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笑容比方才更浓烈了些,“为我而来,就是背着众人,逼我过来,然后在这不知名的偏殿里,与殿下欢爱一场,再重诉旧情么?”

“恕我直言,殿下这手段比起那窑子里的恩客也不过如此,最起码,人家恩客看上了娇娘,也是要甜言蜜语,狠狠破费一次,才能抱得美人归的。”

“到您这儿可好,一辆马车,一个护卫,再来几句威胁的话,我盛娇就乖乖地赴约,与您花前月下了。嘻嘻,说起来嘛我贱,您也好不到哪儿去!”

魏衍之顿时脸色大变:“你、你非要这样贬低自己不可?拿我比恩客,那你成什么了?”

盛娇挪动步伐,走到另外一边,微微昂起下巴,那纤长雪白的脖颈如玉一般,看得他一阵出神。

她侧目:“不是我贬低自己,而这就是事实。”

“景王殿下,您难不成忘了……当初是您见死不救,生怕盛家拖累了你,不愿为我求情。还逼迫我接受冯华珍入府为侧妃,最后,我被玉牒除名,被沦为监下囚,这还不是拜你所赐,嗯?”

那细长明媚的眼睛轻轻眯起,说不尽的风流,道不完的妩媚。

在这清冷的月夜里,却让魏衍之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冷漠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