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素日教导最是慈和,只是这青石地砖浸着寒露...\"
皇帝摩挲着蛟玉扳指,玄色龙纹广袖下露出半截青筋虬结的手,正紧紧牵着如嫔微颤的手,\"朕便做主让如儿起来回话,如此也免得让人以为额娘是故意磋磨。\"
帝王端坐于软彩金丝绒木榻上,神色虽瞧不出异样,可握住如嫔的那只手上,血脉分明明显得紧,而那话起的嗓音中亦带着一丝强硬。
此话一出,惹得太后为此很是不满。
只听得佛珠撞击声骤然急促,太后则倚在万寿龙凤纹靠枕上,凤眸扫过如嫔垂弯的眉眼:\"皇帝这是怪哀家磋磨你的心尖子?\"
带着金福百子莲的护甲的手搭在软膝“哀家倒不知,一个嫔位无诏而传是何规矩。”
……
清欢适时站出和声而论“妹妹初入宫闱便能得太后的亲自指点,这般福泽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她抬眸笑着打量如嫔“何况妹妹也是个懂礼数之人。今日入了寿康宫,众人自知晓太后待妹妹的不同,可若是,妹妹恃宠而骄,岂不是会传出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待太后不孝么。”
话落,如嫔被皇帝牵着的手微微发颤,脸色更是清一色红一色的,索幸皇帝心思不在此处,倒是未曾发觉。
她轻轻咬唇,口中好似涌起一股铁锈味,那手终从皇帝那撒出,恭恭敬敬道:“姐姐说的是,臣妾有幸入宫,得见太后尊颜,今日又得幸教导,实乃百世之福。”
侧头她又对上皇帝那黯然眸色“皇上,您于前朝政务繁忙,臣妾也想为您在后宫分忧。”
说话间,她眸中的光渐渐暗下“但妾身也知晓今日是臣妾的不是,未曾使婢女早早来请姑姑通传今日请安一事儿……”
话未说完便被皇帝开口打断“你有这份心是好事,额娘喜欢热闹自是不是觉得你叨扰”
说话间作势将人虚浮带起“额娘,如儿与她人不同,她也喜爱佛经,不若往后让她多来陪陪你,如此也可替朕尽孝。”
太后瞥了一眼,侧头的下一瞬,佛珠便被拍在案几上声声作响“皇帝日日忙着正事儿,如今倒还巴巴想起哀家了?”
眼角余光瞥向始终垂首的如嫔。
“不过,哀家倒也不必她人陪着,佛经需得心静才可安修,多了人,哀家也瞧不进去。”
皇帝笑着截断话头,腰间软翠龙玉纹佩与衣袍撞得清脆:“额娘说的是,往日里劳您日日教导言端,如今还看顾着妤安,确实是朕欠思虑了。”
太后轻轻冷哼一声,不曾接话。
清欢看向如嫔,面上笑意温婉:“臣妾知晓妹妹也是一片好心,不过太后向来喜静,妹妹若是往后得闲便来永寿宫寻。你我姐妹间也可说些贴心话,可好?”
如嫔嘴角扯出一抹略显尴尬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抵触,可这般情形下,她如何都推脱不得,只能勉强应下:“姐姐如此盛情,妹妹岂有不应之理。
皇帝此时也开口,目光在二人间流转:“也是,你二人本就是亲姐妹,在一处自然也舒心些,此事便就这般定了。”
“爱妃日后便不必日日打扰额娘,去寻你姐姐便是。”
太后闻言,不紧不慢道“行了,皇帝何须为她应下。这入了宫都是姐妹,她又何须拘泥于一处呢?哀家瞧着她与皇后倒也是投缘。”
皇帝听闻,眸中闪过一抹惊喜:“噢~如此也好。朕就说爱妃的性子与众不同,能与各宫众人都相处融洽,朕便也放心了。”
里屋众人话语不断,气氛看似融洽。而外间,一阵风起,吹得窗棂轻晃,风声呜咽,也不知这风,是否预兆着什么。
三宝踩着风尖儿碎步进来,附耳低语时,皇帝神色倏然冷峻。
“额娘,朕还有事儿,便先走了,改日再来看您。”
行至一二步,转身又驻足,对上如嫔目光:“朕让人送了些小玩意儿去你宫中,你便随朕一同走吧。今日有皇贵妃陪着,你改日再来请安也好,不叫额娘闹着。”
啊!梨颂微微一愣,下一瞬面上便浮起温玉浅笑:“是。太后娘娘,那臣妾便先行告退。”
太后挥了挥手,一时间,这偌大的内室中又仅余她二人。
待那抹玄色彻底消失在朱漆门外,太后捻着惯用的佛珠串轻笑:\"哀家倒小瞧了叶赫那拉家的女儿,嫡女温良恭俭,庶女却是个这般性子的...\"
凤目如电射向清欢,\"你母亲当真将两个女儿养得泾渭分明。\"
“太后恕罪,此事与母亲无关”清欢轻拂衣袖徐徐下跪,面上十分恭顺。
“行了,你这又跪下做什么?她到底是庶出,哀家只是气恼你连皇帝的宠爱都留不住啊!”太后摇摇头,目光如炬般看着她。
“后宫妃嫔众多 臣妾是皇贵妃,不可善妒……何况,臣妾只愿常常侍奉于太后膝下…还望太后成全。”
“唉,你啊!罢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