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家大院里弥漫着一层阴沉的氛围。阳光虽明亮,却透不进这深闺庭院的一角。
司自强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犹豫和害怕,偷偷瞟向了一旁的贴身女佣。他出生那年,三夫人乳汁不足,而这孩子天生倔强,奶粉喝一口便哭得惊天动地。司家不得已重金聘请了位乳娘照顾小少爷。
日复一日,这位年轻的奶妈将心思全部放在了照料上,不仅悉心照顾孩子的生活起居,还在一旁轻声细语赞美着三夫人。久而久之,奶妈从一个普通的乳娘变成了司自强身边的影子般存在的女佣。
“抓住她!”一声厉喝从司程墨口中吐出,院子里的保镖如潮水般涌来,顷刻间制住了那位可怜的女佣。那女子拼了命地呼喊,用尽全力试图挣脱。
司自强犹如一只受到伤害的野狼,冲向围困的群人,在他们之中厮打怒骂:“你们快放了我的奶妈!快放了她!”
此情此景下,连路人也误以为被捉走的正是这孩子的亲生母亲。
司程墨迈开长腿走了过去,伸手揪住弟弟后颈,将这个暴躁的男孩拎起来。
“大哥——”司三夫人泪眼汪汪,低声求情,“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啊。”
然而,司程墨却一把把自强扔给三婶。“三婶,你看看这是什么?有人借题发挥,要离间我们两个屋子之间的和睦!”三夫人听罢,心中满是猜忌与愤怒,可孤儿寡母的他们,如今不得不依赖他人恩惠生活,只能紧紧抱住哭泣的儿子。
络馨则走到那个已被擒获的女仆面前,面色严峻地问道:“是谁让你教小孩子讲这样离奇的话?”
“我所言非虚!亲眼所见!”女子嘶哑呐喊,竟突然想吞服早已备好的剧毒!
“别让她这么做!”司遇水焦急呼叫,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线线索会随着女子死去而断绝。好在早有准备的络馨与她的侄儿们早已有所动作,在对方还未完全咽下药丸之前成功制止。
络馨的侄儿薄深掐住女佣下巴,迫使她吐出口中的毒丸;络馨迅速施针封闭其穴位以防毒素侵入体内。薄深举起那半片未溶解的剧毒,展示给他戴的手套说,“刚才检查司三爷时还没来得及换新手套。” 女佣顿时翻江倒海地呕吐起来。
等到她吐干净之后,络馨递给她一颗解药,并趁她张口之际巧妙地将其推进嘴里。那颗解毒药刚一下喉,女佣便企图咬舌自杀。但这一切都被络馨识破,后者迅速下手卸掉她的下颌关节。
那女子惨不忍睹地嚎叫,眼神不断地向司自强求救。司三夫人抱着儿子几乎要疯掉,整个院子回荡着无助的叫声。络馨注意到司自强的双眼充满空洞与狂乱,仿佛灵魂已被抽离。
“大少爷……”,络馨急忙用眼神告知,他也发现了异样,下令将那名女佣带走。
当那女子被强行拉拽离开,司自强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倒在三夫人的怀中,虚弱无力。
经过仔细诊断,络馨告诉众人,“您的孩子已遭受蛊术侵害。”
闻言,三夫人当即瘫坐在地,绝望地问:“什么叫做蛊术?”
“这是一种以蛊虫为媒介操纵人的邪法。”根据恩师秘录记载,最高级别的称为王蛊,其他级别也有不同的分类与作用。
考虑到司自强年纪还小,又是家中不太被重视的存在,故只感染上了浓度稍低的一种。对于这样一个少年来说,这样的危害已经不小了,但他幸运尚存生机。络馨保证只要按方法治疗,就一定能康复。
真正令人担忧的是小辰宝身上那致命性的僵尸蛊。仅凭这点低等级的邪毒都能让十几岁的人深受其害,若是发作在年幼无知的孩子身上后果难以想象。
“蛊毒、邪术…” 这些字眼已足够让人心惊胆战。面对眼前的危难,司三夫人早已无暇顾及丈夫的离去,一心祈求上苍能够保佑自己最后一点骨肉安然无恙。此刻,她是多么渴望拥有守护家庭的力量……
络馨应允了三夫人,但强调必须按照她的规矩来。
三夫人一听便立即签下契约书。她心中只有儿子的病情,哪怕天塌下来,只要能治好儿子,便是千件事、万件事,她也毫不犹豫答应。
站在一旁的司程墨看着三婶签下这纸契约,不由得联想到自己也曾与络馨立下的约定。不知为何,一股不安涌上心头,犹如秋日寒风过境。
薄深这时也验明了女仆意图吞食的那种毒丸:“真是开了眼!原来这是冥市上的‘断魂丹’。这玩意儿论克卖,价格远超黄金,简直令人瞠目。”更令人生气的是,这“断魂丹”保存期限短且不易存放,过了期便毫无用处。一般人根本负担不起,确实是奢侈品中的毒物,专为豪门贵族准备,穷苦人家可望而不可即。
络馨心中一凛:“那次老爷子寿宴时,司三爷递来的刀刃上涂抹的就是‘断魂丹’的主要成分加上了‘不死草’,这种组合极其阴险。”
司程墨浓眉紧蹙,面色愈加阴沉。自从得知三房老太爷是中了蛊术之害,他便明白这一切必定与韩绍宗脱不开干系。随即,他下令继续搜查老宅内可能藏匿的内鬼。近几日,出于“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理念,已有不少下人被清理,整个大院人心惶惶。再这样下去,恐将无人可用,尤其如今司承泽不幸早逝,治丧事在所难免,又如何能及时找齐可靠的人手?若新招之人也不可信,难道要坐视不管吗?
司家上下早已疲惫不堪,管家带着仆人们忙碌不停,大夫更是昼夜不停地照顾病榻上的老爷子。至于三夫人的日子更不好过,既要照料昏迷不醒的司自强,还要安慰其他子女接受父亲自尽的残酷现实,分身乏术。
二夫人独自撑起家中内务重担,虽把部分事务交给沈娇娇打理,但依然力不从心。于是,肃清内部奸细的工作被不断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