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常久安打着手电,杵着拐继续往楼梯深处走去,不过这回拐杖的笃笃声没有响多久就又停了下来。
常久安终于是来到这段深暗楼梯的尽头,但眼下的选择似乎也很让人纠结,到底是接着往下走还是直接进入这昏暗的长廊之中。
而常久安在思索了好一会儿后,也没有做出抉择,于是他也不纠结,索性就拿出从那干尸身上掏出来的小金币,小金币一面是外国老人头,一面是旗帜,他挪了块地方,然后就是开始抛硬币,随着不大的清脆声响在这长廊中响起。
硬币落地,是老人头的那一面,所以常久安选择往长廊去了,不往这楼梯深处走了,拐杖敲地的笃笃声又再次响起,不过这次笃笃声经久都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
常久安就这样走着,可是他莫名觉得冷,不知为何这长廊里地面上没有任何痕迹,甚至就连个泥渍灰印都没有,常久安也知道反常,但他没得选,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不过和这长廊里地面的一尘不染相反的是这里的门,各式各样的门,有白桦木制成的门,也有用铁丝扎成的,还有厚重的石门,这一路上走来,常久安见识到了各式各样的门,不过最令他诧异的是这些门上竟然都有猫眼。
而且这猫眼还不小,约莫有一个乒乓球大小,寂静的长廊里满是交杂在一起粗重喘息声和拐杖敲地的笃笃声,温度还在降低,越往这长廊深处走就越是如此。
常久安心中甚至有一个大胆的猜想,那就是这个地方是停尸房,太平间之类,干燥阴冷,非常奇怪,忽然常久安脸色开始难看起来,他那断掉的腿此刻剧痛了起来,疼得他额头上满是虚汗。
可是随着空气中弥漫的腐尸味开始渐浓起来,手电筒发出的光芒骤然变小,常久安此刻就算是再痛也知道有鬼东西要来了,不能在等了,常久安没有回头跑,因为他知道回头跑也跑不到哪里去了。
无非不就是往下或是往上 往下大概率是更危险的地方,往上也没有生路,厚重的铁门里似乎还夹了一层金,灵异力量都无法撼动。
忽然,常久安看到了前方有一扇很不一样的门,那扇门破败不堪,上面刷满了墨绿色的油漆,门把手甚至都没有,就那样微微合上,身旁的腐尸味越来越重了,鬼马上就要来了,忽然,身后的黑暗之中传来砰砰的撞击声,像是用身体死命撞击生锈铁门那般。
而且伴随着撞击声的不断响起,这长廊里竟然无故地传出巴掌拍击地面的声音,还是带着水拍级的那种,“啪嗒……啪嗒……”一声又一声。
常久安心里暗道不好,可是忽然之间,撞击和蘸水巴掌拍击地面的声音又停了下去,紧接着是一声门被钥匙从里面打开都声音传来,常久安顿时表情大变。
鬼要出来了,因为他隐隐约约看到身后的黑暗中一扇铁门被从里面推开,对,是从里面被推开,像是有人特意从里面打开门放鬼出来一样。
常久安此刻也已经没得选了,他径直杵着拐杖向着那破旧的刷着墨绿色油漆的门走去,这门的材质很奇怪,非金非铁,非石非木,入手就是一阵刺骨的冰凉,因为那门本来就是虚合上的,常久安没费多大力就推开了。
他直接往里面躲去,紧接着就是关门落锁,然后背靠在这门上,常久安现在额头上浸满了虚汗,背上也是,他瞳孔微缩,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随之他把手电筒的光灭掉,紧接着拿出军绿色水壶饮了一大口,他脑袋就靠在猫眼旁边,他也不敢去看猫眼,因为恐怖故事里的突脸杀通常就是在在猫眼里或者监控里出现的。
但事实证明常久安猜得没错,那乒乓球大多猫眼里是一只惨白的眼珠,这眼珠耷拉出来,但上面的瞳孔还能动,而漆黑的眼眶里还不断涌出粘稠的灰色液体,通过猫眼看不到这鬼的全貌。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种鬼不好惹,因为常久安所处的这扇旧门门缝里浸染出不明液体,房间里的温度也开始骤降,像是在冷冻间一样。
可是还没有过多久,那鬼便离开了,随着巴掌拍地声越来越远,常久安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是他不知为何又感觉自己的脚上有些痒,不,应该说是又冷又痒。
但常久安可没有管那么多,他把强光手电筒打开,开始扫视起了这房间的周遭,可是这不看还好,一看就不得了。
这房间里停放着好几口棺材,两具棺材横着放,一具棺材竖着放,呈丁字,并且地面上还有潮湿的泥脚印,这房间里也没有窗户,只是天花板上吊着一个灯笼,可是这房间灯笼不是红色也不是黄色,而是黑色。
没错,是黑色的灯笼,常久安觉得这场景实在是不正常,丁字摆放的灯笼还有黑灯笼,而这些棺材的颜色也是墨绿色,看上去和这房间的门材质差不太多。
棺材直接放在地上,连条支撑的长椅都没有,看来放棺材的人对里面的死者也不太尊重。
但忽然,常久安意识到了这房间的一角里放着一个坛子,不是瓮,而是坛子,坛子用灰色的符纸封着,坛身上还贴有一张褪色的写着“酒”的红纸。
可是就在这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了激烈的砰砰声,像是有人在用身体撞门一样,常久安刚想杵拐去看一下,可是他猛然摔倒在地,那只唯一还好着的腿失去了知觉,常久安把手电叼在嘴里,立马脱下鞋来确认情况。
可是常久安的那条腿已经冻的邦硬了,并且上面还长着不少的冻疮,那些冻疮有的甚至都有蚕豆大小了,看上去很是瘆人。
常久安此刻也是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了,可是他竟然迷茫了起来,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他两条腿都废了,走也走不了,鬼息肉的灵异力量也动用不了,像是被这房间给镇压了一样。
可是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说那些不明液体都已经从门缝里渗出了一大滩,忽然,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那门的表面竟然被撞得凹陷下去一块。
要出事了,这门撑不了多久了,怎么会这样,常久安此刻也是心急如焚,他死马当成活马医,朝着那个贴着符纸的坛子爬去。
可是那坛子离他还有相当的距离,常久安只能说拼了命地爬,不过一会儿,常久安脸上又是满头大汗了,并且那条先前被摔断的腿也是又痛了起来。
常久安咬着牙爬过去,终于他的手碰到了那个用灰色符纸封着的坛子,那坛子入手和普通坛子无异,常久安的心立马就沉了下来,看着情况应该是大概率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当常久安已经没得选了,那门中间已经被撞开一个大洞了,强光手电被常久安扔在一旁,他也不想去看那鬼的模样,只能用余光瞟见一双被冻的长满疮的烂脚,不断渗出类似血肉解冻时流出的液体。
忽然,常久安感觉身体变冷了起来,像是被瞬间给丢到了冰天雪地一般,那鬼此刻已经突破了门的限制,身体左摇右摆地朝他走来。
随着常久安口中呼出白汽,地面上甚至都结出了霜冻,怎么会这样,常久安此刻已经冷得浑身打哆嗦了,他一手捧着坛子,一只手巍巍颤颤地去撕那些符纸,只不过动作都被冷得僵硬了起来。
怎么回事,他都感觉没有触发这鬼的规律,怎么会被袭击,而且这鬼未免也太反常了吧!
这鬼还在向着常久安走来,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随着常久安没有知觉的脚上的开始覆盖上一层霜,并且还在顺着身体往上走,常久安此刻已经被冷得近乎要失去知觉了。
但他还是固执地要把这坛子上的符纸撕掉,然后伸手进这坛子里摸个遍,鬼已经来到了常久安身前,忽然,他看到了这鬼脚上长冻疮的地方,他这才反应了过来。
原来是那时感到脚又冷又痒的时候,常久安的手已经伸到坛子里了,但坛子里像是什么都没有一样,忽然常久安好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手指上传来一阵痛,紧接着摸到了一枚类似筹码的东西。
常久安此刻也是释怀地笑了,真是逆天,看来活不了了,他就这样摸着拿筹码,把脑袋靠在一边,而那鬼也不袭击他,只是他身上结霜的地方越来越多。
他也想活,也想平安地从这里逃出去,可是命至如此,他没有任何办法,他的意识也开始朦胧了起来,像是想睡觉一样,身上也没有知觉了,只是他的手还摸着那枚坛子里的筹码。
终于常久安闭上了眼睛,可是他一睁眼,竟然看到的是医院里的天花板,他这是死了么?常久安迷茫地睁开眼,忽然,视野里闯入一个小破孩,这小破孩鼻涕刮在嘴唇上,长得倒是挺可爱的,还戴着一个老虎帽。
不过常久安眼见这小孩用那抹了鼻涕的手来摸他的脸,常久安受不了地大叫了起来,这呼声很快引来了护士。
不过这却是一个男护士,带着护士帽,穿着浅蓝色的护士服,手里还拿着一块记录板。
常久安这才确定了自己是活了过来,只不过他很诧异,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自己的身体不都被那只厉鬼给冻僵了吗?还有他脚上不长满了冻疮吗?
其实按道理来讲常久安确实是应该死在那里的,只不过他确实是运气好,那个坛子里装着的是从曾经驭鬼者从墓里拼命带出来的特殊灵异筹码,这种灵异筹码不受到距离的限制,不一定说是要距离鬼商,也就是月之雕塑多近,这种特殊的灵异筹码效果更好,但也更稀有。
可能说是从鬼商的源头灵异之地里带出来的,而常久安那时先是划破了手,血滴在了这特殊的灵异筹码之上,后面他临死前还是想活,想安全的退出这个掘墓者公馆。
所以这特殊灵异筹码就生效了,尽管说没有完全治疗常久安的身体,但却是把他送出来,又净化掉了一部分身上的灵异伤,常久安现在的腿还没有好,不过另一只长满冻疮的脚只是轻微冻伤。
而他是就在这掘墓者公馆之外不远的公路上被发现的,甚至说这个医院都是那里驭鬼者投了很多钱创办的。
而这个医院在明面上还是公办的,只不过在特殊的时候会开设驭鬼者疗养室,不过这里的医生护士都不知道那时应该是的疗养室,只认为说是大佬的专属VIp病房。
而发现常久安的竟然也是驭鬼者,还是淮南树里的干部,比较心善的那种,半夜出来开车看到马路边躺着一个腿断了的驭鬼者,也没有多问,只是在组织群里随口提了一句。
甚至说他还拍了一张照片发到群里,只不过当时天太黑了,只照清楚了常久安的半张脸,还是在别的光线之下,而这时胡兰花还在和小白脸睡觉,丁胜则更是,在房间里侧吊着休息,因为他有两张脸吗。
常久安昏迷了好几天,但是因为淮南树驭鬼者群里面又来了任务,并且还有驭鬼者汇报情况,也就给淹没了常久安照片的这件事。
所以常久安就这样安稳地在这医院里躺了一段时间,真是好到离谱的运气,而这个地方的淮南树组织原本是不大的,一个小群其实够用,但随着后面组织壮大,加进来的驭鬼者变多,从几十人的小群变成了上百人的驭鬼者交流群。
而那名捡到常久安打着淮南树干部其实一开始也是想发到干部专用的小群里面,但是又想到驭鬼者干部们本来就是忙人,发到大群里也一样。
于是就诞生出了这离谱的一幕,常久安躺在距离掘墓者公馆不远的地方,也是淮南树组织所投资的公办医院里。
不过常久安毕竟不是什么重要的驭鬼者,也就没有使用专属VIp病房的资格,而且那驭鬼者干部本来就不管那么多,要不是常久安是驭鬼者,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而丁胜其实是注意到了群里的照片,不过那照片角度实在是不好,又是在夜里,他根本就看不大清,也不想看,又不是什么出任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