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和白昭差不多大的少年来说,暗恋就像是一场盛大的哑剧。
可惜现在这场哑剧,变成了一个阴谋。
而此时不停痛苦摇头的裴麟渊,看起来好像不太能接受。
对此,白昭非常理解。
这小子正是知慕少艾的年纪,第一次对女孩儿动心,就碰上了这种糟心事,换谁来了都无法轻易接受。
但是……
“你不是早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了吗?”
没有安慰,没有劝解。
白昭只是直直的看着眼前红了眼眶的少年,淡淡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什么?”
沉浸在悲伤之中的裴麟渊,一时没怎么听懂。
“我是说……”
白昭那对深情的桃花眸里此时多了一丝怜悯和感慨,
“有了这么多前车之鉴,你该明白——爱情或者说感情,于你而言应该是既廉价又奢侈的东西。”
“廉价?奢侈?”
裴麟渊反复咀嚼品味着这两个矛盾的词语,忽觉口中苦涩难言。
在这一刻,他突然感觉自己那令旁人艳羡不已的出身,令他有些厌恶……
呲溜呲溜——
侧撑着脑袋的白昭,对他的表情视若无睹,淡然品着茶水。
不是他性情寡淡,而是这种事情只能靠自己去悟。
迎客殿内一时陷入沉默。
而正在这时,因为有白昭特意吩咐过门房,所以进出王府畅通无阻的红鸾,却是从殿外走了进来。
“奴家见过世子……见过裴侯爷。”
见有外人在场,一身素色碎花布袄裙的红鸾,快步来到近前恭敬的对二人分别行了一礼。
作为情报头子,最近风头正盛的裴侯爷她自然不会不认识。
停顿了一息,只是因为她不太能将眼前这个看起来快要碎了一样的男人,和印象中的长安新贵联系在一起。
“嗯~”
白昭懒洋洋的点了点,算是回应了。
可随即,他便侧头仔细打量着今日这一身素雅打扮的大姐姐。
平日里见惯了妩媚性感装扮的红鸾。
今日这个俏脸不施粉黛,发髻高高盘起的良家小妇人,倒让他不由觉得眼前一亮,耳目一新。
洗尽铅华,返璞归真。
但那对改变不了的狐狸眸,却又为她多添了几分内媚,看起来更加诱人了。
“南枝你来的正好,过来过来~”
白昭冲有些不明所以的陆南枝招手。
红鸾是花名。
前几日白昭带她见过娘亲后,陆心柔便亲自为这个出身「铁兰花」的姑娘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红鸾很喜欢。
陆姓代表着王妃的认可,新名字也寓意着她即将告别过去……
“怎么了世子?”
陆南枝乖乖走到了白昭的面前,轻声细语的问。
“没什么,就是问你件事。知道前段时间,就眼前这位裴侯爷在城西教训流氓地痞的事吗?”
为了照顾眼前这个刚失恋……哦不,还没恋就over的可怜娃,白昭忍住了将陆南枝抱入怀中的冲动,而是问起了正事。
听到白昭提起了自己,从刚才就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裴麟渊这才注意到堂内多了一人。
白昭红颜多他很清楚。
眼见这小妇人看向白昭的眼眸里满满都是不加掩饰的情意,裴麟渊突然感觉心口仿佛被捅了一刀,肚子也有些涨……
但紧接着他便被陆南枝的回答吸引了全部心神。
“额……”
听到白昭问话,陆南枝先是一愣,旋即仅沉默思考了数息便回道:
“如果您问的事,是在五日前永和坊发生的,那奴家知道。”
白昭转头看向裴麟渊,见他点头,便回头接着问:
“那三个地痞流氓有后续吗?”
“有的。”
这次陆南枝的回复连思考都没有。
日子有了盼头,她得为自家少帅站好最后一班岗!
心中大概清楚了自家少帅的目的。
陆南枝抬手将额前一缕调皮的青丝撩至耳后,不等白昭继续发问便直接开口道:
“那三人在被裴侯爷教训了一番后,于当日便离开了京都。但他们离开京都没多久就撞上了一伙马匪……”
话不需要说的太直白。
长安城外何时有了马匪?这是分明是灭口!
可白昭看裴麟渊眼里还有一丝幻想,索性便问了个彻底:
“说说那个豆腐小娘,她有没有问题?”
“有的!”
陆南枝语气坚定的答案让裴麟渊的心沉到了谷底。
“……说说吧。”
为了让这小子彻底清醒,白昭也是在微微沉吟了一息后,狠下心来吩咐道。
“您说那位豆腐小娘,名为张韵,年芳双十,家就住在永和坊的牛尾巷……”
“直接说她哪里有问题吧南枝。”
白昭对这种人的资料并不感兴趣。
而被白昭打断汇报的陆南枝也没有任何不满,依旧语气柔柔的应道:
“好~这张韵半月前来到长安,为人表面上性情开朗,作风纯良,实际上却是个……”
“是个什么?”
白昭追问欲言又止,面露难色的陆南枝。
陆南枝没办法,只能如实道来:
“…她实际上却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同不少闲汉都有奸情,其中就包括那三……”
“别说了!”
再也听不下去了,裴麟渊嘶哑着嗓子冲着陆南枝吼道。
包括什么?
包括那三个地痞流氓吗?
所以他从头到尾都是在被人当猴子耍吗?
“白兄见笑了,还有这位姑娘,实在抱歉,今日在下实在身体不适,改日再登门赔礼,告辞!”
强烈的羞臊加之愤怒,让裴麟渊这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在说完这句话后便匆匆离去。
“裴侯爷不必……”
话都没说完的陆南枝看着那脚步踉跄,背影怎么看怎么狼狈的年轻人,转头用略带一丝担忧的语气问自家少帅:
“郎君,你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无妨,他是个聪明人,冷静下来后会理解本世子的。”
白昭反而不担心两人因此反目。
既然自家少帅都这么说了,那本就是为自己少帅考虑的陆南枝自然也就不再多说。
只是,她转头便看到了方才一直毒害她鼻子的来源:
“咦~这什么呀,好臭~奴家刚才就闻到这股怪味了~”
“哦,你说这个呀…”
白昭看着她手指的那坨像是五谷轮回之物的豆腐,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那是一段被野心玷污的纯真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