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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晚,申时斜阳映照在一片戈壁滩上。

若从高空俯瞰,此地原本荒凉无垠,如今却出现了一道血色菌毯,像极了自地底破封而出的红色浪潮,覆盖大地数里。

菌丝摇曳间,散发怪异刺鼻的孢子气息,显出“古菌战场”的狰狞。

在这广阔血毯边缘,忽然响起低沉而苍凉的牛角笛声。

若有若无的调子仿佛嘶鸣,穿透暮色的肃杀,为戈壁增添一抹悲怆。

随着笛音骤响,戈壁深处人影浮现——他们衣着古朴,腰缠兽皮绳,足踏革履,额间涂抹红土,正是南诏遗民。

数十名遗民分成十二列,由十二峒主带领;

每一位峒主的脚下踩着尸蜡地面,那里是昔日战死者遗体熬成的尸腊油,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幽青火光。

峒主们缓缓逼近菌毯边缘,口中不停低吟巫文。

他们腰间或背着竹篓,篓内竟爬出金灿灿的蚕蛊。

那些蚕蛊吐出的丝线与戈壁上的噬魂蕈菌丝相遇,双方随笛音舞动,像是编织起一张巨大网面,只见那网面上浮现出残破的《蛮书》古体字,隐约可辨“母株”“魂玉”“祭”诸词。

此刻,峒主为首者停下牛角笛,冲空气冷冷呵斥:

“三百年前,你们顾氏先祖便偷走了母株孢子,欲改写天命。今日当还!”

他话音甫落,又有数名峒主接连吹奏人骨虫笛。

这笛的音调和牛角笛合鸣,笛孔钻出大片荧光蜉蝣,在昏暗空气中飞舞,一只只头顶黑线,尾部拖着丝状液滴,将菌丝拉成奇异符文。

“该用五脏庙还债了——”伴随着这声凄厉无比、充满仇恨的嘶吼,首峒主的话音仿佛能穿透云霄,直抵人心最深处。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箭矢,直直地射向对面顾氏一脉的那些所谓“盗蕈贼”。

就在这时,原本平静的远方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寒流,如同一条咆哮的巨龙席卷而来。

刹那间,寒冷的气息弥漫整个戈壁,就连地面上那一整片茂密的菌毯也无法幸免。

在音浪的剧烈冲击下,菌毯开始疯狂地翻滚、搅动起来,就好似汹涌澎湃的巨浪一般,掀起阵阵惊涛骇浪。

而与这些气势汹汹的峒主们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身负重伤尚未痊愈的柳如絮。

只见她静静地伫立在菌毯的另一侧,娇弱的身躯在狂风中显得摇摇欲坠,但眼神却坚定无比。

此刻,藏于她袖中的那根噬魂蕈竟然随着峒主吹奏的虫笛之声,自动从土地中破土而出,并以惊人的速度不断生长拔高。

不多时,噬魂蕈的表面便绽放出一朵诡异至极的尸毗花。

这朵花的花瓣形状酷似一张张狰狞恐怖的骷髅脸庞,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煞气,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生命都吞噬殆尽。

面对此情此景,柳如絮的脸色变得愈发凝重肃穆。

她紧咬嘴唇,厉声喝问道:“你们究竟是谁?为何要如此残忍地屠戮无辜之人?”

说话间,她本想强打起精神,施展出自己所拥有的冰灵芝之力来威慑对方。然而,当她看到尸毗花散发出的幽幽光芒时,心中不禁一惊。

只觉得那股光芒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入她的体内。

瞬间,她身上的刺青开始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与此同时,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更是猛然涌上心头,径直朝着她的脑海冲撞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柳如絮的心神几乎失守,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首峒主倏地收笛,眼神森然:

“当年顾氏逆天改命,如今母株苏醒,我们南诏遗民要取回应有的血债。

你区区一个‘顾家余孽’,何足言抗?”

峒主们互相对视,忽然齐吹人骨虫笛。

笛音汇聚在戈壁滩上空,形成弧形声浪。血色菌毯感应到音波,疯狂翻卷,卷起一股腥风,令不远处冰裔战士群措手不及,被席卷入菌浪——

在恐怖音波与菌丝搅动中,这些冰裔战士惨呼还未落音,便被菌毯凝成红色琥珀状封住全身,变成琥珀俑立在原地。

其七窍顷刻间钻出许多带翅蜈蚣,嘶嘶作响,噬咬尸体组织,场面惨绝。

柳如絮见此一幕惊骇,忙想召唤沈易或顾清绮相助,但此刻她只身在前线,可能沈易重伤不治,顾清绮下落不明。

她心生怯意想要退缩,但环顾四周后惊讶地发现自己麾下竟然已经所剩无几了,仅仅只剩下那个菌丝女童还紧紧跟随着她。

正在一片混乱之际,突然间,只见那位峒主猛地抛出一只金光闪闪的金蚕蛊!

这金蚕蛊犹如一道闪电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地扑向了一处被层层菌丝严密包裹着的破碎影子。

而这个破碎的影子,恰恰就是沈易的分身所残留下来的余烬。

要知道,这具余烬之身的内部可是藏匿着至关重要的“门枢胎”呢,只不过在此之前它并未被完全摧毁掉罢了。

说时迟那时快,金蚕蛊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啃噬起了那颗尚未成熟的门枢胎来。

刹那间,只见金蚕蛊的口中源源不断地吐出了大量的青铜碎片!

这些青铜碎片仿佛拥有着生命一般,迅速地相互拼接组合在了一起,眨眼间便形成了半片虎符的模样。

这半片虎符散发着一种暗淡的青绿色光芒,看上去神秘而又诡异。

一直在旁密切关注着局势发展的柳如絮目光敏锐无比,一眼就瞧见了这半片虎符。

她心中不禁一动,暗自思忖道:这究竟是镇北侯一脉所掌握的兵权重器信物呢?还是更为古老久远、属于南诏王家的珍贵宝物呀?

想到此处,柳如絮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与疑惑,冲着那为首的峒主厉声喝问道: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然而,面对柳如絮的质问,那位首峒主却是一言不发,他只是自顾自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半片虎符,眼神之中流露出深深的恨意。

“母株重生须得先帝兵权敕令——当年镇北侯征南诏,带走巫咸玉种,如今蚕蛊将之吐出,便是血契归还时刻!”

狂风骤起,柳如絮体内噬魂蕈在尸毗花与笛音交战下猛烈反噬,她几乎无法站稳。

突在她耳后,一只小小的青绿色守宫蛊探头而出,似蛙非蛙,张口吐出一股柔和暖流,将笛音冲击部分化解。

“这是……娘亲给我种下的护命蛊?”

柳如絮骤觉脑中清醒许多。

她原来对自己母亲留下的护身蛊并无印象,如今蛊虫自动现形,替她抵御虫笛威压。

她重新聚力,抬起噬魂蕈棒打向菌毯浪潮,试图救出一些被困的战士。

然而她也十分虚弱,只勉强遏制虫笛之势,不至于全军覆没。

冲突仍胶着时,地面忽然裂开一条缝,幽冥行者再度现身。

他手持一盏犀角灯,其中飘出紫黑色烟雾:

“子午追魂香,一炉见轮回。”

烟雾翻腾化作二十四节气神煞虚影,其中“惊蛰神”执雷鞭闪电劈下,直逼菌丝女童!

女童受此重击,腹部门枢纹大亮,光华里映出柳如絮某段前世剪影:

那竟是巫咸殿里穿古装献祭的小童,轮廓与柳如絮近似!柳如絮愣住:自己原来在某前世曾是献祭童女?

幽冥行者一拍命簿,冷冷评价:

“原来门枢早吃过九百人……不过是在不同甲子里反复轮回。”

他翻动那命簿时,一块永昌帝带发头骨掉落,上面缠着花线。

他接住后,低声嘲讽:“巫咸若不是沉眠,也不会让这场轮回死局延续到今日。”

在追魂香雾的显影之下,各种沉眠灵魂再度复苏:

镇北侯的残魂骑着菌马踏碎了冰裔族祭坛,用马蹄印渗出顾清绮的心头血—

—暗示他与顾家纠缠不已;

巫咸玉胎借此灰雾重生,见于顾长风头颅中睁出第三只眼,眼里映照南诏虫谷母株本体的景象,暗示对全场人都形成威胁;

柳如絮见局面再度恶化,苦思如何破阵。她毅然自断一截噬魂蕈,刺入自己神庭穴!

痛彻心扉却激发内在某种“滇王祭舞记忆”,似早在她血脉里沉睡多时。

顷刻间,柳如絮脑中浮现古滇国祭典画面:

她身着华服跳舞引祭,四周鼓乐笙箫。那舞蹈正是本章关键伏笔滇王祭舞——可操控母株的秘仪?

天色又暗。

远在某处南诏遗民聚集地,挖出被掩埋的青铜血瓮。

瓮内母株根系缠绕着前朝祭司木乃伊,场面恶心骇人。

首峒主提刀割开自己血管,浇灌符咒,使得菌丝汹涌,牵引整片血海。

此时柳如絮赶至地窟,被菌丝缠裹,动弹不得。

那母株根蔓伸向她刺青处。

幽冥行者冷笑点燃人鱼膏烛,寒蓝火苗投在柳如絮身上:

“难怪噬魂蕈认你为主……原来你体内就是母株选定的活祭品。你的胎记与这殉葬玉璧完美对契。”

只见木乃伊胸口嵌着一块玉璧,纹饰与柳如絮锁骨胎记相呼应。

自玉璧中有红线连通母株,仿佛要吸收她血脉。

血瓮中央忽然涌出千年尸脓,将菌丝女童吞没后再度重组成一个菌人,人形上长无数孢子孔,指爪中不断渗白液。

顾清绮此时趁机出现,彼身冰火双生蛊之力全开,夺走那只金蚕蛊,将其与自己冰火双生蛊合二为一,植入母株根系,一声霹雳间,整片菌毯半凝冰霜半燃鬼火:

她以极端方式对母株进行共生对抗?

柳如絮则趁母株全力应付顾清绮,回忆起刚学会的“滇王祭舞”最后一式,奋力跳起古怪舞步,脚步震动地脉,地底升起九根盘龙柱!、每根柱身刻满历代帝王名讳,皆疑似曾被母株吞噬。

她意识到:这盘龙柱暗合天上二十八宿位置,唯心宿位缺失,对应幽冥之门所在。

若想破之,须毁这关键点——

就在她舞到高潮,一声脆响,躯体不支倒下,沈易孢子残影及时现形扶住她;

同一瞬,那菌人撕开胸膛,露出正在搏动的青铜门胎。

门内竟传来三百年前柳如絮的声音:“……快毁掉盘龙柱……”

众人惊骇:柳如絮自己的声音从门胎传来?说明她早在数百年前就轮回于此阴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