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的话不可信,所以,人要她往东,温晴偏要往西。
至于南面和北面——
楚修月的两只毛毛兽跑过来撇起嘴道:“两边都是死路,出不去。”
东面不是行,南面和北面也不行,那也只有往西行了。
温晴一把揽过楚修月的腰,却是用力过猛,只听“喀”地一下,楚修月差点被她折成两段。这一路上就咆哮起来,把三只毛毛兽的耳朵都震聋了:“温小喵,你把灵力吸走后也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好么?刚才了差点被你摔死,现在又差点被你勒死!你故意的么!”
温晴连忙松手,嘻笑着道歉:“对不住啊对不住,我只是好奇,你把灵兽袋藏在哪里了,还有啊,你丹田里没有了灵气是不是能多些空间还存东西,那个……你随身的法器肯定不会只有那个挖耳朵的勺子吧,有什么好东西可不能独享啊,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所以嘛,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亘古不变的大道理呐。”
被小丫头搂的时候很受用,可她这话里的意思却非常不中听,楚修月扯着温晴的头发,一时好气又好笑,却因为实力大逆差,拿她没辄,要是换了正常的状态的他,不是拎着她暴打一顿,便是找地方把她给吃抹净了,小丫头不受点教训,只会蹬鼻子上脸。
温晴对着楚修月上下其手,楚修月自然不示弱。温晴在他腰上掐来掐去,他也趁机吃吃豆腐,反正是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冷月公子已然忘记了被女人倒贴的美好时光,这会子全副心神都扑到了这小妖精身上。妖就是妖,不管多粗鲁,却都比人多几风分情。
只是楚修月一副色-魔上身的样子吓坏了跟在身后的宠物,两只毛毛鲁磕磕巴巴地交换意见:“我们见到的不是真的吧?”“主人是不是被什么鬼东西夺舍了?”“哇,好恶心,就像连体婴一样不分开呢?”“你看我们要不要提醒一下主人?这里毕竟大庭广众的……”“还是不要的了。虽然是大庭广众,但也没几个人啊。我们装作没看见就好了。”“哦,也对……”
光头自己承诺要替温晴去拿灵草和储物袋,但温晴只顾着与楚修月打情骂俏,转头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光头是个心眼儿瓷实的孩子,急得直转转却不敢出言提醒,所以那胖乎乎高若铁塔的身子一时在这边,一时在那边,只盼着温晴能发现它的异样,可结果却是忙乎了半天,啥结果,收效甚微。
楚修月的毛毛兽很会就转移了话题:
“喂,那个是同类么?大也就算了。怎么还长得一对角啊?”
“是啊,我们毛毛兽不长鹿茸的,它怎么长成了这个样子?”
“是怪物吧?”
“果断是啊。”
“但其实……我们毛毛兽本来就是怪物吧?”
“呃……”
温晴和楚修月一路推搡着往西边去。几度看见光头的影子都觉得哪里不对劲,经其余两只同类提醒才恍然一悟:对啊,光头怎么长鹿角了?难道是那些灵草的功劳?丝萝是鹿子,丝萝送了灵土,灵土上长了灵草,光头吃了灵草……唔。有点牵强,不过也有点道理。貌似。
“光头,你的头上怎么长角了?”楚修月对温晴宠物名字一直很的微辞,特别是现在,光头不但不光,还长出一对大角。那大角又黑又亮,像是一对乌金鹿角上搽了两斤桐油。
“什么角?”光头一点也没注意。
“你头上。”另两只毛毛兽指指各自的头顶。
“啊——”光头一脸白痴相地往头顶一摸,后知后觉地大叫一声,化成了一阵风,劲风“呼”地刮过,把楚修月飘逸的衣襟拂上来,结结实实地糊在了温晴的脸上,温晴还没看清那对角是怎么回事,光头就化成了一道粗壮的光影,带着一地沙尘,扑向了遥远的远方。
“光头它怎么了?”温晴好不容易露出个脑袋。
“大概是因为突然发现自己长角了,接受不了现实。”楚修月一本正经地望着光头离开的方向,正西方啊,正好让它去探探路,想到这里,他转身招了招手,两只绿色的毛毛兽一起伸过脑袋,露出一脸谄媚且享受的表情给他摸,只听他继续说道,“如果它们两个也长了一对鹿角出来,该多好……”
“不要啊,主人,我们的脑袋不适合那么华丽的黑角。”绿色毛毛兽的脸吓得更绿了。
“光头它不会是变种了吧?”粉红色的圆胖子配上一对黑角,似乎不好看,温晴拇指和食指掐着个“八”字,若有所思地抚抚下巴,正考虑要不要再向楚修月讨一点染料把那黑角染成个七彩的,光头突然又大呼小叫地跑了回来,一路烟尘滚滚,地上的绿草不知给它踏死多少。
“嗡!”温晴手腕上的那串法珠突然泛出了金光,光芒盖掉了原来附在上面的颜色,尤其刺眼,跟着琴声连绵,如急雨般由远及近,一个怀抱瑶琴,跟在光头身后翩然而至。光头一个飞扑,一道肥大的影阴掠过了温晴的头顶,琴声已至跟前。
“主人救我!”光头的战斗力基本为零,不过在喜来宝的虐待下,陡长了点逃跑的本事。
“铮,铮铮!”琴声骤然,抚琴的男子立在与温晴不过三四尺的地方,一双水蓝的眸子冷冰冷冷地打量着她,不过,与其说是打量着她,倒不如说是盯着她手腕上的法珠看。楚修月本能地拉开温晴,自己闪身挡在了她跟前。
“在下说过让你向东而行,因何去而复返?”那人蓝眼蓝衣,第一眼望去,还以为是之前的冰蓝水晶成了精,但温晴手上的法珠不停地强调着,这人是魔,是魔。温晴一直以为魔人都是着黑色系外装,像司鹰什么的,都黑得像焦炭一样,却不料这一时却碰上了这么个玉雪清明的。那人肤色很白,白得透明,如果忽视那浑身上下难以抑止的魔气,温晴几乎要以为这人才是真正的仙门弟子。雅,且出尘,这不就是天下修士最为推崇的气质类型?
霍玠虽冷,但冷而有情,再是淡漠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人,面前这个,只怕是冷得通达,到了忘我的境界。温晴打量着他,他却无动于衷,除了盯着她手上的法珠看得目不转睛,别的东西似乎都像是引不得他注意。
温晴被他盯着手腕子发冷,不由自主地将法珠往身后藏了藏。
“出口在东边。”那人收回目光,将琴音一压,语声清泠悦耳。
“前辈,多谢你的一番好意,但我们此来……要找的并不是出口,而是入口。”楚修月抱了抱拳,也算是端方有礼,楚修月对陌生人自有一套词令,这举手投足的翩翩风华,确实让人眼前一亮。离了温晴,他又变回了那个高傲有礼的仙门弟子。
“入口?”那人一皱眉,突然一甩广袖,冷声道,“你们随我来。”竟没有拒绝的意思。
“主人,他刚才盯着我的角看。”光头死拉着温晴的衣袖,四爪冰凉,整个都像是掉进了冰窖里。那人身上没有杀气,但眼神却比吃人的老虎还可怕,特别是盯着它头顶上那对角时,那眼神,简直让它死个十万八千次也不够。
“正好,反正那对角也不适合你,你就切下来送给那位前辈做买路钱吧。”温晴和气地拍拍它的腿的,没等它哭出来,就转头挽住了楚修月。这个时候保护夫君最重要。
那负琴的男子挑眉看了光头一眼,看它一脸畏缩的模样,不觉有些嫌恶,停顿了一下,才道:“这么多年过去,世道果真是变了,现在的仙门弟子都兴起将魔骨炼作法宝了么?”
“前辈你误会了,这法宝是我一位魔族挚友送的,说是能兴财挡灾,那个盛情难却,我就勉强收了下来,不想前辈能慧眼识法宝,呵呵……”温晴贴着楚修月,把他挤去了身后,自己像个护雏的小母鸡一样,紧张兮兮地拦在最前面。楚修月看着她纤弱的腰身,只觉心中一暖,这一回,倒是真不愿同她拌嘴了。
“挚友?在下可从来未曾听说司鹰大人有什么仙门挚友。小妹妹,说假的话时候眼珠子别乱转,你的眼睛大,挖眼珠时比旁人方便。”那负琴的男子拨了拨琴弦,斜睨一眼。
“呃!”温晴被他一唬,还真的不敢转眼睛了。
“我在这地方住了几百年,多久没见到活物了,真是稀罕。”那负琴男子轻轻一叹,似并不将温晴的法珠放在心上,可不知道为什么,众人/妖却从他的语气之中听出一股恨意。
虽然这负琴的男人什么也没做,却令人全身不舒服,楚修月终于按捺不住,出言相询:“这位前辈,我们初来乍到,不懂得前辈的规矩,请问前辈,这入口……”
“没有入口。”那男子一笑,陡然打断了他的话,“我常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进了这个门,就是进了地狱,你们可知道西方是什么?西地极乐……你们不会不懂罢?”往东而生,往西而死,他就是那个意思。
虽然是笑的,但眸子还是那样冰寒,令人连对视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随着语声落下,四下突然泛起一片霞光,原本还是绿草成茵的地方,突然长出了许多触角,它们摇摆着相互扭织在一块,转眼就变成了一处会蠕动的牢笼。
温晴与楚修月,便在其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