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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小喵从温杂役升级成了温师叔,还没来得及体会一下心中的得意,就撞上了一个这样的乌龙。现在虽然摆平了渠冰峰众弟子,但一路上的好心情也都荡然无存。

温小喵看一眼拓风楼,斜起眼睛看菜菜。

菜菜耷起耳朵,溜到二狗子身后躲起来,被遮了个严严实实。

两名犬妖尾巴摇成了一朵花,只盼着温小喵能够消消气。

沈琅琅好声好气地送走了堆在门口的女弟子们,又向霍玠解释清楚了来龙去脉,才算是解了一场风波。回到大厅里,却见温小喵大马金刀地坐在一把香樟交椅上,与几名妖怪大眼瞪小眼。空气凝重,几乎只听得到犬妖摇尾巴的声音。

“那个江可儿也是被你们偷了东西?”温小喵的声音冷冰冰的,冻得死人。就算平时喜欢啰里八嗦的光头,现在也不敢造次了,呆在温小喵身后像堵墙似的站着,一双小眼睛贼溜溜地扫来扫去。它与温小喵结了血契,自然感受得到主人的喜怒哀乐,明知道人家不喜欢自己还跑出来谄媚,那也就活该笨死了。

“什么江可儿,我们根本就不认识她。从渠冰峰到文倾峰那么远,我要偷什么也偷不到她那儿去。”菜菜急忙否认,声音从她嘴里发出来,却看不到她的影子,一眼看去倒像是二狗子娘里娘气地搭了腔。温小喵本来还很生气的,但看见二狗子眨巴着眼睛一脸狡狯的模样,又觉得有些好笑。厅里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既不是丢了东西来讨债,也不是好心好意关心同乡,那分明就是来找岔的喽。”温小喵的身子往前倾了倾,一名犬妖立即摇着尾巴迎上前,递上了一碗热茶。

沈琅琅看起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接口道:“小喵,够了,你虎着脸的样子有多难看,自己不知道?在外面装个样子可以,在自己家里就不必了罢,菜菜她也不是故意的,偷来的东西也不是为了自己,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温小喵板起脸道:“光头迷上了吃这些灵丹妙药,就不会再吃紫槐稻了,我是想到此为止,可是谁来体谅我啊,以它这样的胃口再这样下去,我养不起啊。”说罢又斜起眼睛看向二狗子,道,“你们倒是说说,要怎么办?你们来替我养它,成不?”

站在身后一直没作声的光头听到自己将来吃饭都可能有问题,急得直扇翅膀,但它张口就是“下等人”,这时候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开口的。以它现在的蠢样,温小喵肯定不喜欢,从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它不值钱。

二狗子拉长了毛脸,抓抓蓬乱的短发,为难地道:“我是想养,但是已经没钱了。”

温小喵也拉长了脸:“没钱不会去赚?”

二狗子道:“我也想赚,但是没有‘主人’的玉牌,不能下山……”

温小喵扬眉道:“那不会赚定天派弟子的钱?光渠冰峰就百千号人,随便搞点花样不就可以忽悠过去了?实在不行,就卖身去,反正我不养闲妖。”温小喵揣着六万个灵石,心里反倒不安稳起来,她在曲吟峰上未必能用得上钱,但是凭空将钱交给二狗子他们,转眼就会坐吃山空,菜菜什么本事没学会,端玉真人座下那些女弟子的败家本事却学了个十全,真是伤脑筋。

她倒是很想把钱交给沈琅琅,但人家毕竟不是她的二院管家,住过了这段时间,沈琅琅也是要回弱月国的。唯一能托付的就是陈宇凡了,六万个灵石,赔他的铺子,兼养这些闲妖,应该没什么问题,但离开之前总得先把江可儿这件事给解决了。

温小喵懒,平时要本懒得思考怎么安置这些妖怪,楚修月没回来,她又要去曲吟峰了,总不能把这些没结血契的妖族都带去曲吟峰吧?放进无边须弥,又太挤了点,还有那无边段弥里的太阳,相信一个月不管它们,铁定被晒成猫干狼干。

真是一堆烫手山芋。

菜菜一听要她去卖身,立时就抽抽噎噎地哭起来,她是真的着急:“菜菜这辈子只喜欢修月哥哥一个,菜菜不卖身,不做别的炉鼎,你让我去卖身,不如让我去死了。”

温小喵最怕女人哭,谢小缓哭得她都快入魔了,现在又加上个菜菜,烦得死。

她冷笑一声:“不卖身,难道还卖唱?要不你唱两句来听听?”

菜菜一愣,二狗子和光头同时脸色发青制止了她,二狗子大声道:“卖身就卖身,不过不是菜菜卖,是我……和他们!”他信手一指,指向了两名犬妖,刚才还有点幸灾乐祸的小妖立马也乌青了脸,齐齐摇头,像拨浪鼓似的。

“好,就你们,卖身!”

温小喵心里有事,也没精力再折腾下去,径直用传音符传了讯给陈宇凡,表示自己有钱赔他的店铺了,还给他找了四个得力的伙计,一气儿办得干净,半点也不拖泥带水。

沈琅琅一直在边上看着,见她并没心情胡闹,便也放下心来,可看见温小喵郁郁寡欢的样子,她又担心起来。

温小喵嘴上不说,心里记挂的人只有一个。

楚修月已经离开了三个月,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那个所谓的“代价”是什么,谁也不知道,但灵蕴真人收弟子收得那么爽利,从侧面也多少说明了楚修月将事情办得不错。

“这里有一千多个灵石,你拿去给厉言,上次他下的注,这些都是他赢来的。”温小喵第一次吩咐光头做事,也不知道它能办成什么样子,思量再三,觉得得还是先从简单的教起会比较好。温小喵去了经阁后,光头一直交由沈琅琅管教,也学会了一些本事,但因为先天不足,它注定与毛毛兽那惊人的语言天赋无缘了。

也挺可惜的。

温小喵本来想带着光头去九回之阵找找丝萝,看有没有办法让它变得机灵一点,但现在看到它这蠢笨巨大的模样,带出去只会丢脸。长得一张鸟脸,却不是鸟,空有一双肉翅,却不能飞,它就这样从她眼皮底下,滚出了大门。

“琅琅姐,那个江可儿究竟是怎么回事?有说法么?”温小喵在山上得罪的人不少,但很少有这样深仇大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来定天派前杀了人全家。温小喵看人都凭直觉,而这种直觉从来没出过错,江可儿与谢小缓都假,但谢小缓的假是从上到下的假,假的是这个人,而江可儿,却是由里透到外,说白了就是虚伪。

温小喵离开的这段日子,仇雠榜上又多添了几笔,而关于温小喵与江可儿之间的关系,各方说法不一,渠冰峰的弟子多以为江可儿是由嫉生恨,嫉妒温小喵平步青云,而文倾峰的弟子却都认为是温小喵作风不端,引得江可儿憎怒,一味好心拉温小喵回头。

江可儿在拓风楼前设灵之事,文倾峰只得霍玠等寥寥数人目睹,文倾峰的师兄弟们还是会认认真真将她当好人。榜上的赌注已经战成了白热化,可温小喵却不愿死得不明不白。

“我们有没有办法查到江可儿和霍玠的关系?”几度交锋,江可儿都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投向霍玠,显然对霍玠的态度十分关心,难道她这样做,只是为了替霍某人出口气?

温小喵叩叩手指,陷入沉思。

霍师兄……江可儿对霍玠的称呼变了。

“说人家三极跳,自己也不差嘛。”

温小喵眯了眯眼睛,从眼缝里看天上那半边白月,清浅的白光撒光眼底,折射出来也是冷冷的。是夜,温小喵躺在楚修月睡过的那张床上,彻底失眠。

那个莫名其妙的仇人,莫名其妙地跑来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最后又莫名其妙地走了。

她的心思在这件事上转悠了不到一息便已放下,心里反反复复惦念的却是另一桩事。

温小喵绝少担心他人,特别是楚修月,毕竟他的修为高出自己那么多,就算是在慈云秘境时被她不小心刮了一层油水去,那十几年苦修的老底总还在的,直到那次孽龙出窍,差点令他魂散,她才蓦然发现,原来冷月公子也不是传说中那么无懈可击,而听了楚修月的过往故事之后,她更定认这是个比自己还倒霉的熊孩子。

“为什么还不回来呢?走了那么久一点音讯也没有,都不把我当朋友……”

月光从窗格子里照进来,正好照在床上,温小喵抱着一床被子滚来滚去,满肚子都是这样的问题,她的神识一到夜间就异常敏锐,而伴随而来的还有心中的忐忑不安,她从来没这样焦灼过。

虽说楚修月去哪里,干什么去,都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可是温小喵就是觉得难过,说不出来的彷徨堵在胸口,久了,似乎能发酵,似乎能渐渐变酸。她翻来覆去也想,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种陌生的情愫源自何方。

难道她这是在关心他?想到这个,她连自己也禁不住有些震惊。

在九回之阵也好,在经阁也罢,见不到与楚修月相关的事物,她还能忍着不管,可是这里,一景一物,一花一草……唉!

温小喵又翻了个身,正对着窗口看着院子里的那蓬绿水竹。

这竹子是楚修月亲手种的,而上面系着的几十个傀儡娃娃却都是温小喵跟余在竹学习做人偶的失败品,她的手艺太差了,做出来的东西,精致不足,狞狰有余,就好像跟鬼娃娃似的,放在院子里根本不够看,胆小的乍然看一眼,说不定还会跳一吓。

夜里,有人在唱歌。

那声音飘渺,音调也是七弯八绕地,有如海上行船。

歌声飘上去的时候很尖细,很像某种鱼类的啸叫,而低下去的时候,又像是从肚子里硬逼出来的呜咽,咕咕呱呱有如是蛙鸣。害得温小喵好不容易有了点悲风伤秋的情绪,却又这样弥散无踪。

“死猫!”

那鬼哭狼嚎的声音来自于另一只宠物,菜菜。

菜菜总是坏事的高手,不管何时,何地,在何人面前,她就是一傻二呆三白的模样,仿佛从来不知道在什么山唱什么歌儿。温小喵还想对着月亮低叹两句,抹一把相思泪呢,结果全被这家伙破坏掉了。

“唱得这么难听,难怪二狗子他们一听说要她去卖唱,就吓得脸都青了。”她听了一会儿,觉得这歌声有如魔音降世,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的“自裁”了,现在拓风楼里正在招魂唱哀。温大仙儿卷着被子试图捂住耳朵抵御这样的折腾,陡然听隔壁的沈琅琅一声低喝。

“谁?!”夜间有风,灵气波动,没听门响也没有窗动。

两道人影从那蓬绿水竹前接连闪过,在庭中无声地换了一招,楼上的歌声戛然而止。

“不怕死的,居然有胆子来拓风楼偷东西?”温小喵一个翻身坐起来,扬了扬眉毛。

为了试试自己的布阵水平,她刻意没打开楚修月布下的那个反杀阵,而是照葫芦画瓢地下了两重幻象阵,但是那幻象阵不知何时竟被人破解了。

来自不善啊。

温小喵翻身游出被窝,贴着墙面蹿了出去,与此同时,楼上住的二狗子也跳了下来,两人一前一后地追向那两道黑影,距离缩短的同时,沈琅琅和那黑影又换了一招,这次却是用上了一点低阶法术,一声轻吟,沈琅琅祭出了银笛。

银笛上有紫色雷丝流动,使得四道影子略略减淡,温小喵夜视能力较好,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嗬,原来是可儿姐姐——”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呐,温小喵小偷小摸地混了那么多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地盘上还给人闯空门。没想到这人还会解阵,倒是低看她了。

温小喵迅速朝门口望了一眼,看见那半开的阵心,她忽地眸中一暗。

那幻象阵,像是被人从里边解开的!阵法的法纹没有破,只是少了几颗灵石。

有内贼!

温小喵掌中凝成出一团白光,江可儿被那白光晃住,微微侧过脸。

“好歹是同乡,给你个见面礼!”温小喵笑笑,白光化作长弧,照着江可儿的面门砸去。

“哼!”江可儿开出一道铁盾,及时挡住了温小喵的偷袭。

温小喵趁她格挡之机变换方位,扬手撒出几点灵石,将幻象阵补完,并预备辅以灵力发动法阵。动作一气呵成,半分迟滞也没有,那边的沈琅琅暗赞了一声,顺势从另一侧包抄而至。

二狗子也欺身近过来,三人呈角鼎之势,将战围缩小到丈余左右。

温小喵虚晃一招,扬手又是一记白光,这一次却藏了些后着在里边,白光内里绿芒闪动,分明是一把把游走不定的叶刃。水与木两种法术混合在一起,颜色亮灼,比普通的水系法术又多了几分繁琐,沈琅琅却瞧出了一点门道。

温小喵手中的光球并非普通的法华,而是经由刻在灵石上的小阵发挥出来的杀戮之力。

原来温小喵学习法阵的时候,为了节约灵液,索性就将些缩小的法阵刻在灵石上,反正灵石的灵气尚未衰弱,一般人不仔细看也看不出异样。再换句话说,温小喵手上使出来的,其实只是木系低阶法术而已,加了点从丝萝大人那里学来的门面功夫。

女儿家的法术,首先要对得起观众。

江可儿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又大方的双属性法术,一时半会也摸不清温小喵的老底有多厚,她心中有些着急,竟自闷哼一声反身退去,将一把阔口剑祭出,与沈琅琅的银笛正面相接。

一声金兵交鸣,自夜空激荡开。

周围的灵气被这样强力的冲击掀出一圈圈看不见的波纹。

温小喵好以整暇地抬了抬手。

“可儿姐姐——文倾峰的弟子来我们拓风楼偷东西,这事情传出去只怕是非常有趣。”

是很有趣,流山真人记性好,而且那一把好记性都拿来记仇了,温小喵与渠冰峰的弟子们聊闲话的时候也依稀听过些,据说,有一届仙盟大会上青阳派某弟子自作主张地把“流山真人”捧成了“流仙真人”,引得流山真人自认为受了奇耻大辱,这事情过了三百年他还耿耿于怀,有事没事就拿出来说说。即便是青阳派那名弟子已成了现任的执剑长老,他也成日记恨,想起来就当众念念,从不给旁人半分颜面。

如果江可儿半夜偷东西的事情传扬出去,她这辈子就休想在掌门真人面前出头了。

不是刚改了称呼么?也不知道是内门弟子还是亲传弟子,不过说不定隔日就被降回来。

温小喵倒是很期待能看见有那样一天,她轻松地招一招手,二狗子便会意,一路欢快地摇着尾巴扑上去,一对钢爪忽地点起两片红光,烧红的炭一样。

一股热浪扫过,江可儿脸上便有些发僵。

她退出两步,抽剑格住了二狗子,反头扬声呼道:“姬公子,事情败露了,你怎么说?”

果然有同谋。温小喵一怔,顺着的她喊的方向瞧了一眼。所有人或妖都回头瞧了一瞧。

偷东西的事可大可小,传到流山真人那儿是祸害,传到轩辕皇家一样也是名声有损,江可儿挑合作对象也是有眼光的,居然选了个跟她一样死要面子的。

姬冰玄。

只是温小喵怎么也想不明白,姬冰玄为什么要同江可儿联手。

仅是因为前后被敲了几笔竹竿,不甘心?轩辕家不会那么小气吧?整个丞元国的灵矿都是他们家的,肯定不会是为了钱。

有些奇怪的念头闪过,温小喵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怀里包好的“千日红颜”。

姬冰玄从暗夜中现身出来,睇向江可儿的眼神却是淡漠得很:“怎么说都是你的事,我只答应帮你进来这个门,却不保证你能毫发无伤地离开。江道友,你一早便连本公子也算计进去了,本公子岂能不知?”星光暗淡,照着他板正的脸,显得十分憔悴,就连说话的声音也低哑了不少,就连睨向温小喵的脸也不似从前那样有生气。

才多久没见,好像苍老了几岁。

温小喵进了屋子就只顾着“想念”楚修月,余下的人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她完全没心思过问。

“你给的‘千日红颜’,是假的。”姬冰玄瞪着她,眼睛慢慢地红起来,满是怨恨的模样吓了温小喵一大跳。温小喵却恍惚记起,姬冰玄这消失的几天究竟去了哪里。

谢小缓根本就是一个死人。千日红颜是驻颜之药,又不医起死回生。

可是温小喵就是不想和他解释,不愿把自己绕进去。

千日红颜是不是假的,姬冰玄心里很清楚,但历经辛苦得来的结果却与自己的期盼相左,他无法接受,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沉稳冷静的性子,受到了打击,当然要在第一时间找到发泄的对象。以前是服伺他的那些奴仆,现在却是……温小喵。

他直勾勾地瞪着温小喵,恰恰挡住了江可儿。江可儿借机退了两步,离温小喵远了些。

“你看着我做什么?你住我的吃我的,还引狼入室来我这偷东西,自己理亏了还咄咄逼人,你真当我温小喵是好欺负的?”温小喵手里法华闪烁,并没有收起来的意思。

姬冰玄看她看得很认真,仿佛从来不认识似的,他身上有些淡淡的酒气,离得近了,可以闻到酒里的桂花香。温小喵被他瞪着,心里竟有些发毛。她扫了江可儿一眼,突然滑出半步,一个折身朝那边冲去。她快,姬冰玄也不慢,就在她冲向江可儿的瞬间,姬冰玄手指开合,径自抓住了她的手腕,往后一拖。

温小喵手中刻着微型法阵的灵石飞出去,撞在那蓬绿竹上,“啌!”地一声,傀儡娃娃飞了个满天,温小喵大怒,祭出青罡印与姬冰玄战在一处,却不料江可儿不退反进,蓦然插在两人之间,朝着温小喵张开了双臂。

这一系列变故令温小喵错愕。

江可儿扑上来,竟没有出手伤人的意思,而是紧紧地抱住了她,青罡印没头没脑地与姬冰玄祭出的法器撞了一下,撞鸣声清晰悠远,引得渠冰峰守夜的弟子从四面赶来。

江可儿柔软的手掌在温小喵身上游走,温小喵分身不暇,却清楚地明白她这是在做什么。

“居然连我的东西都敢偷!”温小喵顾不上姬冰玄,腾出一只手反握住了江可儿的手腕,却见她手里已然多了一物——这人果然是来偷东西的,还是偷的温小喵的近身之物!

“还来!”温小喵用力捏着江可儿的手,她如今的修为与江可儿不相上下,但因为有青罡印作底,一加一等于二,在实力上自是远胜寻常筑基修士一筹,她这一捏拿虽未尽全力,却令江可儿再度失神。温小喵的修为旁人都看不出,而她好新奇,喜欢折腾,随便露出一手便是寻常修士见所未见的花样,这令江可儿心中无端端打了个寒颤。

从杂役弟子晋级亲传弟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不得不承认,温小喵的实力其实在江可儿之上,唯一的缺点就是没经过系统的法术学习,惯会的也只是普通的木系初、中级法术。木系缠藤术的杀伤力不大,说来说去,最关键还在一个“缠”字。

江可儿被温小喵捏得痛,一时额头暴出了豆大的汗珠,而姬冰玄抓着温小喵的手也没有留余力,要不是温小喵有灵力护体,手腕骨头都差不离被他捏碎了。

三人胶著着,沈琅琅与二狗子分开来,一者缠住了姬冰玄,一者又再扑向了江可儿。

漆黑夜空升起数十柄法器,有御剑而来的弟子浮在幻象阵外,俯瞰院中的一切。

江可儿手里紧紧握着一面玉牌,那是楚修月留给温小喵的,也是温小喵第一次楚修月身上偷到的东西。江可儿五官扭曲,根本不理会手腕间的痛,她咬牙切齿地瞪着温小喵,一字字地道:“我不会还给你的,因为你,不,配!”“配”字出口,竟喷出了口水星子。

温小喵嫌弃地一眨眼,江可儿已趁机掰开了她的手指。

温小喵反应过来,反手一捞一抓,却只抓住了她半边衣袖,“嘶!”衣袖被撕掉一大块,露出一截雪白如玉的手臂。二狗子与江可儿各自扔出了一道法华,院子里立即像炸开了锅。

“姬冰玄,你放手!”温小喵跨出两步,又被姬冰玄缠住。

“随我去见谢小缓!”姬冰玄根本不理她。

“我不去!”温小喵一拧眉,没挣开他的手,却扇了他一记耳光,“啪”地一记尤其响亮,连沈琅琅都吓了一跳。姬冰玄冷冷一笑,伸手抹去唇角的鲜血,一时攥得更紧。

这回轮到了温小喵出冷汗。

沈琅琅怒道:“姬冰玄,你自以为女子是弱者,为何偏偏对小喵百般为难?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先放开她!”她银笛一错,抢攻而至,姬冰玄冷笑一声,竟拖着温小喵护在身前,卸去了沈琅琅的攻击。

“世间女子确实娇弱,只她不一样,她根本就不是个女的。”

姬冰玄心头升起一股无明怒火。

他记忆中,最标准最完美的女子形象已经完全毁去,只剩下温小喵,只要想起“女子”二字,温小喵的脸就格外的清晰。

温小喵的五官很精致,但表情却很欠揍,她从他身上捞过不少好处,每捞一次,他的恨意就深一点,并不是为着那点微不足道的损失,而是因为这该死的记忆。

不知何时,谢小缓之流就变成了一枚说不清道不明的符号,而面前的温小喵才是鲜活的,她的市侩,她的无耻,她的小算计,每一处磕碰与磨擦,损毁的都是他屹立心中的温恬女子。

有人在幻象阵外高声叫道:“温师叔,你怎么样?”听得出是厉言的声音。

渠冰峰的弟子们听到打斗声,都围聚过来,如温小喵的身边今非昔比,平时懒散的弟子也知道在新晋的师叔面前表现一番。姬冰玄与温小喵的口角不少,谁都知道他们俩相互看不顺眼,所以看的人多,管的人少,也只是随口问问便了。

只是没想到院子里还有从文倾峰来的人。

江可儿避开了二狗子扔出的法华,头发却已被烧去了一半。她没想到温小喵的修为会这么高,更没想到温小喵身边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妖宠也有如此强劲的实力,而二狗子的实力展露,无疑又是为温小喵锦上添花。所有人都有些呆滞,二狗子的修为在第八阶左右,虽然斗法不厉害,可随便扔出来法术也是高级的。

二狗子喜好烹饪,惯用的都是火灵法术,动静极大。

江可儿一看情势不对,抬手给自己上了一道隐身符,二狗子循着气味追过去,却猛见阵光一亮,一个人形的空洞撞在光壁上,江可儿竟已强行冲破了幻象阵,逃出了拓风楼。

二狗子当即化作原形,从那人形的空洞处穿过去。温小喵祭出的青罡印还在与姬冰玄的法器纠缠,但显然已经落于下风。姬冰玄不愧是个大财主,连中品的法器都有五六把,钟、琴、剑、枪、带……应有尽有,随便拿出一件来卖,都是笔不小的收获。

“跟我走!”姬冰玄见幻象阵已破,便也祭出了飞行法器。

“我不去!”温小喵还有坚持,却抵挡不住他的坚持,胳臂扭不过大腿,她到底是修为不如,转眼就落了下乘。沈琅琅持着银笛追上去,姬冰玄已拉着温小喵飞身上了法器。沈琅琅咬牙祭出了霹雳,紧随其后追上前。

门外众弟子修为多在二人之下,眼力差一点的就只看见一金一紫两道瑰丽的虹光划过天幕。简清波与另外两名金丹期的弟子追上来,远远地看见温小喵和姬冰玄在空中飞得歪歪扭扭。姬冰玄的飞行法器是一把有点烧包的描金扇,扇面上两朵娇艳欲滴的牡丹,格外醒目。

简清波看扇子看得入了神,一时竟忘了自己为何要追出来。

而简清波身边的另一位,已经在横卧在法器上睡着了。

这里是端玉真人门下最不靠谱的两位,一个是一见即忘的美男子一号,简清波,另一个是一见即睡的睡美人,暮桃花。厉言等弟子先看见一金一紫闪过,又见一蓝一粉地追上,渠冰峰终于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厉言站在拓风楼门口,猛地一拍脑门,道声:“糟了!”照这样放任下去,简师伯肯定会迷路,至于暮师叔……一睡醒来时未必还能在丞元国国境内。

所有的弟子都顾不上去追文倾峰那名叫江可儿的女弟子了,当然,他们更顾不上温小喵与姬冰玄这对上辈子的仇人,当务之急,他们要做的就是把简清波和暮桃花给找回来。

渠冰峰顿时又乱成了一团,不过与温小喵已经没多大关系。

姬冰玄这回真是半点君子之风也没有了,他发丝凌乱,双目赤红地反拧着温小喵,一把将她按在了牡丹扇面上,那场面在沈琅琅看来有种难言的**,却不知温小喵以最快的速度掏出了几个块刻好了微型法阵的灵石。

“噗噗噗!”一连串的闷响打在牡丹扇面上,转眼姬冰玄的飞行法器上就烂出五六个洞。

速度慢了下来,一金一紫的距离又拉近了一点。温小喵的大眼睛离姬冰玄的脸只在咫尺,淡淡的呼吸喷在他脸上,就这般息息相闻。姬冰玄隔了许久才醒过来,原来这个大大咧咧的小丫头也是香的,温小喵身上的香很淡,不似胭脂水粉灵丹仙药的那种魅香,反倒像是木棉、青草散发出来的生涩气息,闻起来,既不会腻歪,也不会上瘾。

“和我一起去看看谢小缓,我一个人……不敢去看。”姬冰玄没有松开,语气却平缓了。

这个时候的谢小缓究竟是怎么样,温小喵大概能想象得到。

也难怪姬冰玄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大凡男子,看女子最初只是看颜,谢小缓有一张美伦美奂的脸,或许,也只有那张脸的资本。

“姬冰玄,你放开温小喵。”沈琅琅追上来,放开霹雳就往扇面上跳。

破掉的牡丹扇面承受不住三个人的重量,开始盘旋着往下飘落,而姬冰玄终于松开了紧第攥着温小喵的手。温小喵的手腕青了一大块,不过很快就恢复了。

她身上被逼出的木灵之气正在慢慢发挥作用。

沈琅琅忽然发现,温小喵的灵力比同阶木灵根的修士来得更醇更厚,半点杂质也没有。

“腐烂掉的谢小缓,你不敢去看?”

温小喵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