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词恩看出太子妃的顾虑。
他接着表示:“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留在姐姐身边,只求报恩。”
他做出发誓的手势。
意蕴眉心如细柳般交拧,问他:“二十两银子的恩,就那么值得你报?况且你早已托人还了我二十两,你不欠我什么。”
她还记得,谢词恩还钱的事情。
他不以为意,同她解释:“那不止是恩,是姐姐你让我有活下去的念头。”
谢家落寞,母亲被气的病逝,他身无长物,空有一身功名。
若非意蕴施以援助,他本打算在那日黄昏,将母亲葬下后,便找一棵歪脖子树吊死。
是她的到来,给了他生的希望。
谢词恩不止一次庆幸,庆幸那日依旧跪在城门口附近。
她笑了笑,没再多问。
谢词恩如他所说那般,并未表现其余想法,只每日潜心为意蕴研究吃食。
直到元宵这日。
皇帝设宴。
“厨娘”谢词恩才脱下女装,去宫中赴宴。
意蕴作为太子妃,自然也与太子一同出席。
本想在这等大日子看一眼徐司沉,以保他是安全的。
哪知一到宴场,却始终不见徐司沉的身影。
她便与陶溪若说悄悄话:“溪若,你问问你父亲,为何徐大人未到?”
陶溪若去了。
与她父亲陶少卿说了两句后,她又回来,与意蕴汇报情况:“殿下,父亲说徐大人称病,故而没来。”
听到病了,意蕴握着帕子的手一紧。
“怎么会这样巧,就病了?”她心里疑惑。
但面上还是镇定,问陶溪若:“可是什么要紧的病?”
陶溪若摇头,说:“就是风寒,想来徐大人身子硬朗,过几日便能好。”
意蕴放下心来,想必只是巧合。
便也没多想。
酒过三巡。
皇帝宣言。
众人放下酒杯、筷子,听皇帝说话。
“今日来邀众爱卿前来,还想宣布一件喜事。”皇帝笑道。
喜事?
难不成是辛嫔有喜了?
意蕴想不到别的喜事。
正猜测之际。
皇帝又点了孟棠的名字,紧接着又点了萧宴。
二人一脸的懵。
起身到皇帝下方跪下。
“安合是朕最爱的外甥女,萧宴也是上京城内优秀的少年郎,朕念及二人青梅竹马,趁着今日元宵佳节,给他们赐婚,婚期便定在年底。
你们,意下如何?”
看似是皇帝问她们的意见,实际是先斩后奏。
让孟棠不同意也要同意。
皇帝因为孟棠的婚事烦心了许久。
她想嫁徐司沉,先不说人家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如今还冒出来一个去世了的妻子,孟棠若是想嫁给他,不死也是脱一层皮。
而皇帝中意的谢词恩,孟棠又嫌人家穷,可谢词恩是户部侍郎,只要踏实肯干,怎么会穷?
说白了就是不喜欢。
他没办法,想到萧宴也到了适婚年龄,加上他想将兵权牢牢握在皇室手中,于是毫不犹豫的点了孟棠嫁给萧宴。
不过赐婚前,他与亲姐姐永淑公主商议过。
只是孟棠被蒙在鼓里。
不过这也是永淑公主示意如此,她就怕被孟棠提前知道,到时闹腾的厉害。
“舅舅......”孟棠抬起头,显然是对这桩婚事不满意。
正要开口拒绝。
永淑公主从席面上走了出来跪下。
“公主府多谢陛下圣恩。”
当面赐婚,容不得孟棠胡闹,永淑公主是怕孟棠驳了皇帝的面子,索性出来替她接下这门亲事。
而萧宴迟迟未语。
意蕴则是去看绮梦的脸色。
而对方常年一个表情,导致如今的意蕴,不知她是喜是悲。
“萧将军。”永淑公主小声唤了他一句。
萧宴回过神,若他抗旨,整个萧府都有难。
于是只能磕头谢恩。
可他心里,说不出的悲伤。
元宵宴结束。
回去路上。
见没有外人后,意蕴才与绮梦说起皇帝赐婚的事情。
她也很抱歉,心里十分内疚:“绮梦,我真的不知陛下会给萧宴赐婚,若我知道,一定不会让你去走这个火坑。”
绮梦没什么表情,反倒扯起笑安慰意蕴。
“殿下,当初您信中说过是与萧将军做戏,属下怎敢,又怎会动真情,如今萧将军即将娶安合郡主,看来咱们太子府得备两份贺礼了。”
她甚至有心情打趣送礼的事情。
可意蕴总觉得她的反应不对。
意蕴与萧宴本就是好友关系,当初萧宴踢伤绮梦后,她便觉察对方对绮梦的特殊。
想起容彻曾说过萧宴看她。
她那时才惊觉,或许对方看的从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绮梦。
于是她便多了份私心,让绮梦与之接触,毕竟他手中十五万兵权,若能撬动萧宴,或许也是一大助力。
没想到,造化弄人。
她又安慰几番绮梦。
见对方状态良好后,她心里内疚万分的同时,也让绮梦早些休息。
到了深夜。
整个太子府内落针可闻。
辗转难眠的绮梦忽而听到一阵奇怪的鸟叫。
在纠结几番后,还是决定穿上衣裳出去赴约。
她绕过守在角门的睿王暗卫,从东小门出去,几经辗转,到了太子府偏门。
一出门。
便看见骑着高头大马,穿着便装的萧宴。
见到绮梦,他一时高兴,跳下马来奔向她。
“绮梦,我已将兵符放到书房命贴身侍卫看着,若三日后我未曾回府,他便会将兵符还给陛下。
若你也心悦于我,便随我走,什么荣华富贵,千军万马,我全都不要。”
他伸出手。
无比真挚的等待绮梦的回答。
绮梦微微动容。
就在手伸出去的前一刻,理智将她拉了回来。
她抱拳跪下。
“绮梦一介奴婢,怎敢肖想将军大人,若从前种种让将军误会,绮梦在这里向将军赔不是,还请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奴婢......”
绮梦的话,让萧宴眼中险些溢出来的爱意转而化为疑惑。
他伸出去的手微微发颤。
又湿润了眼眶,问她:“你说的,可是真的?”
她没回答。
反倒说:“绮梦生是太子妃的人,死是太子妃的鬼,还请将军别让奴婢为难。”
他气的头晕。
不知何时起,怀中的包袱竟沉的让他有些站不稳。
他失落的上马。
“好,我知道了。”
随后挥鞭,骑着马扬长而去。
绮梦自始至终不敢抬头,怕萧宴看见她好不容易藏起来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