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林探花,你马甲又掉了
就算邓长民从小接受的是先进教育,也接受不了这种鬼话。
林放耐心的解释:“我爹交代过,等他过世,骨殖不必入棺椁,火化后骨灰一半洒在热河,一半洒在北平。”
半归桑梓,半守国都。
两全其美。
“......”
金黄色的符箓悬挂在两人头顶,照明用的昏黄电灯闪烁两下。
邓长民干涩道:“可以,但总归是得立座碑的,往后想要祭奠,也能有个去处。”
“这好办。”
林放大方挥手:“立个衣冠冢,或者分出点骨灰埋坟里,都行。”
那么多灰呢,立他个百八十个都绰绰有余。
“你安排吧邓叔叔,我不懂这些,你和我爹这么熟,一定知道他喜欢什么。”
尸体乃魂外之物,只要不丑,爱怎么着都行。
这点林放想的很开。
不远处,邓长民将冰棺用白布重新遮盖上,转身提醒:“侄儿,该出去了。”
这温度太低,对活人身体不好。
林放点头应允,习惯性贫嘴:“趁早火化吧,你不说我爹腿不好,在冰棺里待太久容易老寒腿。”
“......”
推着轮椅的手顿了片瞬。
邓长民低头,盯住轮椅上少年认真的神色。
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答应下来。
两人很快就上了汽车,邓长民坐在林放旁边,手指摩挲着车摇把,准备带他的好大侄转战心理科。
车辆缓缓开向北平中央医院。
.......
下午两点,北平大学。
讲台上的老先生穿着普通的灰色长褂,手持德式游标卡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今日讲《考工记》轮人为轮。”
窗户大开,盛夏蝉鸣。
先生的讲课声,学生们哗啦啦的做笔记声交织在一起,黑板上的板书龙飞凤舞一片。
字有点丑。
班长徐志彬推了推刚修好的眼镜腿,眯起眼睛努力辨识着。
“休息十分钟,大家自己融会贯通贯通。”
说完这句话,老先生撂下手中书本,拿起讲台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慢慢悠悠的走下讲台。
开始挨桌溜达。
教室内瞬间一片“哗啦”声。
老花镜下的眯眯眼一瞥,精准的分辨出了那几个笔记烂七八糟没有认真听课的学生。
“你,给我讲一遍刚才的内容。”
“......是,先生。”
又一位北大高材生,沦陷。
......
不远处,沈今年冷汗直冒,趁老先生低头瞬间急忙拍向前桌肩膀,压低声音俯身道:
“宋唯!笔记换一下!”
宋唯回头,看了他的本子一眼,疑惑:“你这不是记了吗?”
“我记得不全,再被古董刘看出来。”
沈今年将自己的笔记递出去,急道:“快啊,一会他过来了!”
宋唯......宋唯递本,宋唯收本,宋唯转身,宋唯闭嘴。
老先生如约而至。
他先是扫了一眼宋唯桌上的笔记,点点头,继续往后走。
沈今年:......
哦莫?通过了?
他眼睛微微瞪大,没等反应过来,古董刘就在自己身边停下。
只见扫了一眼桌面,目光微动。
然后停稳了。
“你这......?”
沈今年心脏干脆的不跳了,倒吸一口凉气:“我这?!”
声音不小,教室本就安静,几乎瞬间,周围人就将脑袋转了过来。
宋唯胳膊搭住椅背,表情揶揄。
他倒不怎么担心。
两份笔记差不多,沈今年是听了课的。
况且刘先生表情现在的表情还算和蔼,不像是要问罪的模样。
嘿!
又有乐子看了。
那边。
老先生握住教鞭的右手背在身后,在沈今年惊恐的目光下抬起来,指向他的桌面:
“这东西你哪儿来的?”
沈今年:“!!!”
怎么回事?
宋唯的笔记称得上是班级里数一数二的,绝对不可能缺太多东西。
.....难道几天不见古董刘可以分辨字迹了?!
来不及多想,他磕磕绊绊的解释:“先,先生,......我是想看看宋唯的笔记补充一下我没有记清的点。”
“我的在他那,不是也合格了吗?”
老先生摇头:“不是这个。”
似乎是怕碰坏东西,他放下教鞭,伸出手在沈今年的木制笔盒上点了点:
“这幅画,右下的标记与我家中收藏的两幅山水图一模一样,是林长圻先生的笔触,九成是真迹啊!”
老先生珍惜的看着别在木头盒上的简易画纸:“市面上早就都不流通了,你是从哪里寻到的?”
......什么玩意?
沈今年满头雾水,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去看。
笔盒上面夹着的,是一张简单的肖像速写。
“奥,这是林老师画的,好多人都有,不是林长.....?”
“......”
顿了片刻 沈今年猛的抬头,嘴唇颤了一下:“林长....圻?”
......
林崇期,字长圻。
历史上最后一个探花,晚清名臣,《讨清论》作者。
大学必背知识点。
这个知识点还是林老师去年亲自在课堂上讲的。
讲的时候,林老师说自己跟这位林探花曾有过一面之缘。
光是赞赏的话就说了整整一节课,夸的那叫一个天上有地上无的。
林长圻......林期......林崇期......
同样姓林,同样三十多岁。
......
老先生特意弯腰凑近看了看:“错不了,这就是林长圻先生的画!这真是小林老师画的?”
沈今年呆滞地点头。
不光是他,其余人的表情也没好到哪去。
“......”
教室安静片刻,下一秒,轰然炸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