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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思念亡母和家人,如瑶今日的情绪略显低落,宛如那被阴云笼罩的天空,魏桓尽管温言宽慰,却也难以驱散她心头的阴霾。此时正值清明时节,前来上香祭奠亲人的香客人潮如织,寺庙中增添了许多小贩和摊铺,都在兜售香火和纸钱,喧闹声此起彼伏,嘈杂声一片,到处烟雾飞扬,混乱不堪。

每一座殿前都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炉鼎,炉鼎中香火熊熊,如火龙腾空,烟气弥漫,仿佛是一层厚厚的浓雾,稍近下风,便会被呛得喘不过气来,眼睛也难以睁开。纸锭香烛堆积如山,成捆成束的香烛纸钱被争先恐后地投入火炉之中,一股股黑烟直冲云霄,仿佛是要将人们的思念传递给天堂的亲人。

穿过大殿,走向侧门,前方出现了一道蜿蜒曲折的回廊,如瑶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带着魏桓向前又走了二三百米,终于来到了她母亲存放骨灰的地方。

负责看守骨灰的僧人询问过情况后,才准许两人通过。这是一个名为牡丹园的院子,永祚寺特意留出这片宁静之地,用以安放那些漂泊异乡死者的骨灰。

如瑶找到了母亲的骨灰,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下,她那悲痛的哭声,仿佛是一首哀婉的乐章,在空气中回荡。

两人为如瑶母亲扫完墓后,魏桓又以如瑶的名义向寺院捐赠了一千两银子。这一千两银子使两人顿时成为贵宾,被僧人毕恭毕敬地请至后方的禅院,并奉上香茗。

禅院之中,两棵银杏树静静地矗立着。望着这充满古意的禅院,魏桓的心境犹如被一股清泉涤荡,竟生出几分超脱尘世之感。

如瑶前往前殿上香,许久未见其归来,魏桓在百无聊赖之际,正欲去寻觅她。行至拱门时,忽地传来一阵轻柔婉转的女声叹息:“一入宫门深似海,明年此时,我怕是再无机会来此进香了!”这叹息声中,饱含着无尽的哀怨,如泣如诉,令人心碎。

这声音对魏桓而言,似曾相识,却又一时难以忆起究竟是谁。

紧接着,又传来一个娇柔妩媚的声音:“姐姐何必如此忧心忡忡?你嫁给陛下后,将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届时,出入宫廷恐怕比现在更为自由呢。”

魏桓心中不禁一动,从她二人的对话中,已经猜到她们是元钦的那两位宝贝的女儿,真是无巧不成书,竟在此寺院中不期而遇。

魏桓健步如飞,快步走出禅院拱门,却见前方曲廊之上,两位婀娜多姿的少女正向着大雄宝殿的方向款款而去,两人正是元明月和元霁月。

魏桓远远地跟在她们身后,看着两人进入了大雄宝殿。来到门前,却见元明月和元霁月双双如虔诚的信徒般跪在蒲团之上。两人皆是心无旁骛,双手合一向佛祖许着愿望。

元霁月娇柔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姐姐许下什么愿望?”

元明月幽然的说道:“求佛祖保佑爹爹身体安康,保佑霁月早日找到心爱之人!”

元霁月娇嗔地撅起小嘴:“姐姐又来调侃妹妹!”她挽住元明月的手臂,撒娇道:“姐姐为什么不为自己许个愿望?”

元明月轻声细语道:“我入宫之后,一切就已经身不由己,为自己许下愿望又有何用?”她转头看向元霁月,柔声道:“你这小妮子又许下了什么愿望?”

元霁月那如粉雕玉琢般的俏脸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如天边的晚霞,低声回道:“没什么!和姐姐许的愿望差不多!”

元明月哪里肯信她,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你休要骗姐姐,当着佛祖的面,若是敢说假话,恐怕你的愿望就不会实现了!”

元霁月紧张得心跳加速,连忙掩住姐姐那如樱桃般的红唇,哀求道:“好姐姐,我说还不行吗,可是你要先答应我,千万不能告诉爹爹。”

元明月微笑着轻点了点头,如那盛开的桃花般娇艳动人。

元霁月轻声呢喃道:“霁月求佛祖让我再见唐王一面!”

门外偷听的魏桓,心中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没想到这小丫头的愿望竟然和自己有关,看来自己那晚作画的表现已经如春风般悄然吹入了她的心扉。

元明月淡然一笑道:“原来你心里想的是唐王!”

元霁月慌忙解释道:“我只是想当面向他请教一些书画上的技艺,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元明月幽幽地叹息一声:“其实姐姐又何尝看不出你的心思,爹爹之所以没有应允这桩婚事,无非是想为你的将来谋个幸福。唐王虽贵为魏国皇室血脉,可他的身份终究只是一个质子,倘若将来晋魏之间战火燃起,他恐怕难以逃脱厄运。”

元霁月的神情变得黯淡无光,轻声呢喃道:“但愿晋魏之间永远和平,再无战事!”她话中的深意,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魏桓听了姐妹两人的对话,心里正暗自得意时,身后突然传来声音,让他瞬间僵在原地。“施主,你偷偷摸摸躲在门后做什么?”魏桓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小沙弥满脸怒容,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魏桓只能尴尬的冲小沙弥笑了笑。

就在这时,元明月和元霁月姐妹也知道了门外有人偷听,几乎同时从大殿中飞奔而出。当看到魏桓站在外面时,两人的俏脸瞬间如熟透的苹果,煞是可爱。

姐妹两人心中定然明白,刚才的那番对话,已尽数落入魏桓的耳中。元霁月轻咬那如樱桃般娇艳的嘴唇,娇嗔地喊道:“魏桓,你好无耻,竟然躲在这里偷听我们说话!”

魏桓强颜欢笑,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霁月小姐,你误会了,我刚刚来到这里,正准备进香,并未听到你们的谈话。”

那小沙弥却不依不饶,毫不留情地揭穿魏桓的谎言:“这位施主,我明明看到你在这门后躲了许久,你为何还要编造谎言,欺骗这两位女施主?”

魏桓的谎言被小沙弥无情拆穿,他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这只是个巧合,巧合而已!”

元明月狠狠地瞪了魏桓一眼,那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偷听他人谈话,岂是君子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