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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桓与王班随永乐公主来到晋宫的时候,夜幕已经悄然降临,李永乐率先领着二人前去拜见晋宫的大内总管徐公公。

魏桓事先向李永乐打过招呼,切莫提前泄露二人的身份。若是让徐公公知道是魏国的皇子和魏国的御医前来为晋王诊治,他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将二人领到御前。

晋王养病于御花园东侧的养心殿,当徐公公引领着二人沿着御花园蜿蜒曲折的小道抵达养心殿后,徐公公言道:“二位稍候,必须征得皇后娘娘的首肯,方可入内。”

这对魏桓而言,可谓是求之不得,他此番前来的目的,便是想要拜见晋后,至于晋王的死活,他实则并不关心。

徐公公入殿禀报,没过多久便又出来引领二人迈入了养心殿。

甫一踏入养心殿,便听闻了晋后的怒斥声:“一群酒囊饭袋,陛下养你们多年,关键时刻却一个个都束手无策,要你们何用?”

魏桓与王班相视一眼,心中皆是了然,显然晋王的病情已经相当严峻。

“都给本宫滚出去!”伴着晋后的斥责声,四名御医皆低着头,面如死灰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却又听闻晋后说道:

“嗣恩、永乐要哭都去门外哭去,不要打扰你们父王休息。”

帷幔轻拂,身着一袭素衣的晋后从里面款款走出,兴许是为了照顾晋王,她的穿着略显素朴,失却了身着皇后宫装时的韵味,然而简约的衣着与装饰,却也别具一番风情。晋后显然未曾料到永乐带来的大夫竟是魏桓,她的凤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唐王。”

魏桓慌忙跪地施礼道:“魏桓见过姑姑。”

魏桓的第一句话便直抒亲情,如同一股暖流,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晋后淡然道:“起来说话。”

魏桓站起身来,随即将身旁的王班引荐给晋后:“这位是随我一同前来的魏国御医王先生。”

王班向晋后只是微微躬身施礼,并未下跪。

晋后身后的太监怒声呵斥道:“大胆!见到皇后,为何不跪?”

王班不卑不亢地回应道:“皇后乃是晋国的皇后,而老朽只是魏国的草民,并未有任何法令规定,魏国百姓需要对晋国皇后行跪拜之礼。”

那太监被问得瞠目结舌,正欲发作,却闻晋后言道:“王先生所言极是,跪拜与否不必强求。”

晋后美目上下打量了王班一番,缓声道:“既已至此,就进去为陛下诊治一番吧,但愿先生有妙手回春之能。”

魏桓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丝丝落寞,显然对王班也并未抱有多大希望。

魏桓向王班使了个眼色,待他身上和药箱通过太监检查后,才被允许进入晋王的内室。

魏桓趁着王班为晋王诊治的间隙,向晋后轻声说道:“姑姑,侄儿魏桓有一事欲向您禀报。”

晋后蛾眉微蹙,以她的聪慧,瞬间便洞悉了魏桓的意图,她领着魏桓进入旁边的侧殿。

进入侧殿后,魏桓立刻跪在晋后面前,声泪俱下,泣不成声地说道:“姑姑救我!”

晋后连忙道:“你这孩子,快快起身,有何难处尽管道来,但凡姑姑力所能及,定当竭尽全力帮你。”

魏桓这才缓缓从地上站起,将李嗣元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遍。

晋后闻听魏桓所言,幽幽地叹息一声:“太子竟然如此待你,想来皆是寿宴那晚我为你招惹的祸端!此事因我而起,我定会替你解决。”

“谢姑姑为侄儿做主!”魏桓心中惊喜万分,能够得到晋后的亲口承诺,眼前的危机必定能够轻易化解。

晋后询问道:“魏桓,据我所知,你此次可是主动请缨入晋为质的?”

魏桓微微颔首,这种事情并无半点隐秘可言,双方朝堂上的事,恐怕次日对方便能了如指掌。

晋后那明澈而深邃的双眸,宛如两颗璀璨的星辰,紧紧地锁住魏桓的双眸:“难道你从未想过到大晋为质的最终结局?为何甘愿舍弃皇宫内的荣华富贵,而自愿来到晋都,做一个寄人篱下的质子?”

对于晋后这般聪慧过人的女子,寻常的回答定然难以令她信服,为父皇排忧,为魏国解难,舍身忘死之类的话,只会让她对自己失去信任。

魏桓沉默片刻,缓缓抬起头来,双目中燃烧着无法遏制的仇恨之火:“实不相瞒,魏桓之所以自愿来到晋国,皆因为恨!”

晋后万万没想到魏桓的回答竟是如此,她那如秋水般澄澈的美眸,因惊异而瞪得浑圆。

魏桓低声道:“从魏桓降生以来,在大魏皇宫之中便饱受欺凌与冷遇,根本不知什么是亲情,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父皇甚至不记得我的模样和名字。”

晋后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像魏桓这样不受重视的皇子,在任何国家都数不胜数,除了继承皇位的皇子,多数皇子的命运都如魏桓一样。

魏桓慷慨陈词,义正言辞地说道:“在父皇心中,在大魏朝堂之上,魏桓犹如那微不足道的尘埃,可有可无。与其在大魏碌碌无为,如行尸走肉般死去,倒不如主动请缨,来到晋国为质,以图另觅良机。即便不幸在此殒命,大魏的百姓也会铭记,曾有魏桓这样一位英勇无畏的质子,为了国家,不惜舍弃生命。若能侥幸存活,魏桓定当重返大魏,夺回本应属于我的一切!”

魏桓如此回答,实则是投晋后之所好。晋后对李嗣恩那淡泊名利的态度,失望至极。倘若魏桓能展现出远大的志向,必能引起晋后的共鸣。

晋后那美丽的眼眸中,流露出激动的神色,她轻声叹息道:“若是嗣恩能有你一半的雄心壮志,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其话语之中,透露出无尽的失落。李嗣恩曾多次在她面前表明,自己无意争夺皇位,这无疑是晋后心中最大的一块心病。

王班在内室中足足耗费了半个时辰,方才缓缓走出。从他那如阴云般凝重的神情中,魏桓隐约察觉到,晋王的病情恐怕不容乐观。

晋后满脸关切,焦急地问道:“皇上的病情究竟如何?”